协调五“养”，从个人层面成就“老有所养”

庄关通

    “老有所养”是退休老人都关心的涉及切身利益的事儿。很让我们放心并感到幸福的是，国家制订并实施着《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障法》，在党的十八大和十九大报告中，“老有所养”都列入增进民生福祉多项“有所”的要求之中。

    严格说，“老有所养”是一项系统工程，涉及个人层面、家庭层面、国家层面。政府从政策、服务等多方面依法为“老有所养”办好一桩桩实事。家庭里，退休老人的小辈也会依法尽孝敬老人的义务。而退休老人自己当然应该有“老有所养”方面的担当。

    我这篇文章，仅从退休老人个人层面思考如何成就“老有所养”。

    退休老人究竟应该怎样妥善地“养”好自己呢？

    由于小老人、中老人、老老人年龄段不同，各人原来的身心底子不同，加上所处地域、原来职业、文化程度、性格脾气、家庭环境等方面有所差异，退休老人们回答这个问题，答案无法相同。但是，在承认这答案呈个性化特征的同时，要考虑到共性的客观存在。

    我今年81岁，属中老人，我自己有这方面的教训，也观察过身边的老人，还曾阅读一些90岁以上的老老人的养老经验，综合思考后得出的结论是，理想而有效的个人“老有所养”，是能够妥善地协调好以下五个“养”：

    第一，保养。

    “保养”就是“颐养天年”的“颐养”。老了必须重视保养，但保养不是毫不作为的休养，也不是只讲究食补药补，更不是滥用保健品。正常的保养主要在于避免和消除不良的生活习惯，养成适宜老人的优良生活习惯。

    我退休前头脑里根本没有“保养”两字，退休后仍旧没有想到保养。1939年生，干了43年，2002年2月退休，到 2016年已度过14年退休生活。那年4月的一天，《解放日报》记者龚丹韵女士采访我退休的感受，我聊了近两个小时。后来《解放日报》发表了她撰写的《退休以后，第二人生怎么过》，以一版报道了顾泉雄、王经文、我、张凌颖、孙致信的退休生活。她写到有人退休后失落，难以调适。“庄关通的退休，则正好相反，一切是他自己的选择”，“退休后忙着第三代，失落，还没来得及”。“在庄关通的观念里，退休从来不是享福，人懒了才会出毛病。”她写的是实情。当时我不知老之已至，受杨水才那“小车不倒只管推”的影响太深，还像年轻时那样硬熬硬屏，常常透支体力精力，加上久坐不动、少吃蔬菜、睡眠过少，以致咽炎顽固、多次眩晕、连续便秘，屏出疝气，熬成肺炎……

    吃了几次亏，学到一点乖，近两年，我逐步扭转过去只管工作、不顾个人生活的倾向，改变不适宜老年的生活习惯，在继续研究怎样有效关爱家人、有效进行志愿服务的同时，也研究怎样使自己吃得得法、睡得得法、过得得法。于是乎，多吃蔬菜，看重水果，均衡营养。睡不够，午睡凑。避免伏案过久，肢体量力而行……习惯一好转，保养的效果也就有所好转，由坏习惯酿成的病痛逐渐减少了。

    第二，动养。

    有人主张老人要“动养”，因为生命在于运动；有人主张老人要“静养”，因为养老贵在养心。持不同观点者都能拿出老寿星作为论据。主张“静养”者还说老人要牢记并实施“十二少”（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

    其实，从物质运动的规律看，整个世界就是永恒运动着的物质世界，巍然不动的高山实际上也有它的运动，这是常识。所以，就合乎天理的角度而言，我以为退休老人应该“动养”。当然，不是绝对排除“静”。应该以动为主，以静为辅，量身定则，适度调节。年龄段不同、体质不同，“动”的范围、程度、方式也应该不同，但都不能不动，较轻的家务劳动、乐意的社会活动、合适的健身运动等等都可以。哪怕是只能躺在床上的老老人，也可侧侧身体、捏捏手指、伸伸腿脚，更可以动眼看看，动耳听听、动口聊聊、动脑想想。

    这方面，我很钦佩长宁区新泾镇“初心说”讲师团团长朱正福。我曾两次采访他，2017年9月采访后，发了博文《16年读写讲，只缘忠于党》，最近又采访一次。他生于1941年，1962年参军，曾两次参加实战。1985年他从团政委岗位上转业到东方出版中心，任党政办主任。2001年成为退休者的他，先后担任长宁区仙霞街道党建讲师团核心小组组长、仙霞街道关工委报告组组长、长宁区关工委报告团副团长 、新泾镇讲师团团长。他“动养”是全方位的“动”：天天读书，经常剪报。连续不断地撰写讲稿，给老党员讲，给青少年讲。动脑筋带领好自己负责的团队。只要不下雨，他每天早晨六点半到八点要打羽毛球。出门不超过一小时的路程，他总是骑自行车。时间若有空档，他就国内外旅游。有时还去广东，到他原来所在的部队作客。这位“上海市志愿服务优秀组织者”、“上海市终身学习典型”、“上海市百姓学习之星”，在我眼里，就是“动养”的标杆。路人看到满头黑发的他潇洒地骑着自行车，哪能晓得他是80虚岁的退休老人！

    第三，疗养。

    这里说的“疗养”，不是“疗养院”的“疗养”，而是指退休老人若有病痛，在家里边治疗边调养。

    眼下自媒体时代，“养生之道”铺天盖地。比如，也许是针对有人惧怕体检后看到意外结论，网上就有人说只要“吃得好”、“睡觉好”、“走路轻快”，就不必做体检。再如，“有些病根本不用治”的说法在网上五花八门。面对这些东西，网友如果缺乏独立思考，很容易被误导。

    我大兄弟有位同窗挚友，大学毕业后从事海洋捕捞工作，身体特棒。去年春，他妻子因病住院，他去陪伴。那里的医生发觉他老是咳嗽，建议他检查一下。一查，肺部恶性肿瘤。立即治，却已来不及，半年不到就走了。我胞弟和弟媳都痛惜地对我说，他过于相信自己身体好，忽视体检啊！

    我祖辈那一代人，寿命不长，原因之一是医疗条件差，不少老人糊里糊涂得病，无可奈何去世。如今的医疗条件那么先进，体检后，对身体可“自知”，有些病可早“自救”。不充分利用这种条件，岂不太可惜！

    我以为，每个老人对自己身体也要有自知之明，身体有问题要实事求是地应对，聪明人不会讳疾忌医。应该年年体检，全面查，又按自己实际情况重点查。要理智地面对体检结论，不要怕，也不要“随它去”。人体机器运转五六十年，有些部件磨损、功能下降，完全正常。即使查出意外的肿瘤，也不必恐惧。我老父、我小弟都是癌症患者，我安排或参与研究治疗的经历让我明白，及早诊断、合理治疗是上策，恐惧心理无济于事，有害无益。

    体检后要按体检报告的“建议”，或自己应对，或随访，或就诊，或进一步深入检查。要按医嘱用药，绝不自作聪明滥用药，也绝不跟风乱吃保健品。例如我，刚退休时的体检说我“颈椎退变”，“椎—基底动脉供血不足”，为此我在头颈转动时动作放慢，就没事了。当时，我晚上曾出现心绞痛，体检说我心脏有问题，我即就诊，服用医生开了药，至今无大碍。十年前的体检就说我轻度高血压，我没用药，此后每次体检这个结论没有变，因为我长期留意着。去年体检，B超说我肝脏有问题，我随访后，又照医生意见，半年里两次做增强CT。这样边查边疗边调养，对我的健康大有好处。

    第四，怡养。

    “怡”者，愉悦也。退休老人应该快快乐乐过退休生活。这难吗？只要有心，并不难。我相信很多退休老人都有让自己开开心心生活的良策或秘诀。我亦有自己的体验。退休18年中，先后有两次我为家人、亲人焦虑过、难受过好长一段时间，除此之外，我的心情总体是愉悦的。

    我在多方面为自己创造愉悦的条件。

    我的心理状态，属较好。概括说，是“知足”、“辞让”四个字。比起我父母来，我的晚年生活不知要好多少倍，我很知足。我只是认真做了一名教师、一个党员应该做的事，但退休前、退休后党和政府给了我这么好的待遇，身边人同我这么友善相处，我怎能不保持恭敬、辞让之心？

    我的兴趣爱好，并不少。只是无法都满足而已。我爱读书，爱研究语言修辞。我爱欣赏美术、音乐、舞蹈的优秀作品，老小孩社区几位网友推出的音和画令我陶醉，东方卫视的《舞者》我巴不得期期欣赏，可惜都限于时间而难以尽兴。我还爱懒养花草。

    我的与人交流，很坦诚。这也更使我开心、开朗。

    我的成功喜悦，相当多。努力支持儿子、儿媳的工作，他们进步大，我分享快乐；努力关爱孙女、侄孙女，她们成长快，我分享快乐；努力辅导社区青少年，他们有得益，我分享快乐。

    我的生死观念，并不错。最近半年多，家人为我的身体担心，但我明白，血吸虫性的肝硬化趋势是无法逆转的。我老家所在的村子，处于血吸虫病的重灾区，村里十几个与我同龄或大我小我3岁的男子，至今只走剩我和一位沈姓的儿时玩伴，我真够幸运！重要的是应当谨慎、快乐地过好今后的每一天。

    第五，修养。

    这里，我姑且不把“修养”看作一般意义上的名词，而权作修身与养老并列的短语。养老中不能忘记修身，修身是为更好地养老。

    荀子说“学至乎殁而后止也”；俗语说“活到老，学到老”。这两句都说得对，但要让每个老人都实施，有难度。

    从事理上看，每个人都应该坚持终身学习。我以为即使撇开这一层，单从目前一些老人的现状看，也的确需要倡导老人在养老过程中重视修身学习。据上海某区检察院统计，2016至2018年，共受理各类老年人犯罪案件247件339人，其中，2018年受理的案件总数较2016年的总量翻了一倍左右。老年人的“温和”犯罪，包括盗窃、诈骗等，已成了新的社会问题。而有的退休老人，还没有严重到犯罪程度，却存在这样那样的不良行为。例如，据媒体报道，有名七旬老人，为了治病、养生，他自学中医，竟然先后4次到超市偷窃天麻、三七等中药材。再如，有名退休老人要求某网站突出宣传养老保健，似乎很关心退休老人，然而他居然反复猜疑、甚至诬告好端端搞志愿服务的退休者。很明显，这两名退休老人由于只知养老，不顾修身，才干出这种缺德事。

    因此我想，退休老人很有必要、也有条件，经常抽出一定时间，读读经典著作，学学英模事迹，看看身边先进，通过多种途径来提高思想境界。无须踏进教堂在上帝面前作忏悔，却该对照榜样以纯洁自己的心灵。至少要处理好言与行、己与人、得与失这三组关系，起码应该做到不言行脱节、不损人利己、不患得患失。唯有如此，方能问心无愧，安度晚年。

    以上，就是我想说的协调五“养”，从个人层面上促使“老有所养”到达比较完善的境地。

    至于退休老人在失去自理能力之后，在哪儿结束自己的一生，自己家？养老院？医院里？这是个“老有所养”的终结问题，不在我这篇的思考范围之内，况且这问题的个性化特征甚强，也难以在这儿用三言两语来概述。不过我相信，在我们这个提倡友善和谐、孝老爱亲，坚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的社会主义社会里，其选择只要适合自己，结果都一定是完美的。

（2020年7月3日）

【照片说明】

    （1）那年，庄关通的弟弟不远千里来看望退休了的哥哥。

    （2）庄关通今年所懒种的“仙人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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