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修改发表于2024年12月15号 06点 阅读 10570 评论16 点赞57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我的知青岁月 ——苦难与欢乐交织的青春之歌 唐德华
近日,拜读知青作家张抗抗的《荒友们》,文中那句“北大荒的日子,苦难由于青春而变得欢乐”,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往昔知青岁月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那些苦涩与甘甜交织的片段,至今仍刻骨铭心。 1968 年 8 月,刚满 20 岁的我,怀揣着懵懂与憧憬,奔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 33 团 11 连,开启了知青生涯。初到连队,被分在基建班当小工,每日与泥、砖为伴,忙着和泥、递砖,一心扑在盖房子的活儿上。彼时,连队迎来一波波知青,交大附中的 6 位校友、红旗中学的十多位同学,还有早到两个月的北京知青、10 月抵连的天津与哈尔滨知青,以及年底前来的鸡西知青,五六十号年轻人齐聚一堂,连队瞬间热闹非凡。初来乍到的我,毫无背井离乡的惆怅,倒似奔赴上海郊区劳作一般,大伙同吃同住同劳动,欢声笑语驱散了寂寞与思乡之苦。
可日子一长,新鲜感褪去,繁重劳作与恶劣环境如两座大山压来,想家的情绪悄然蔓延。基建班干了月余,我幸运地被调去机务排学开拖拉机。正值麦收,师傅驾车牵引收割机,我则站集草车。麦秸如瀑布般从收割机尾部倾洒至集草车,装满后,一脚踩下踏板,麦秸顺势滑落成垛。活儿虽不累,漫天尘土却呛得人喘不过气,一天下来,浑身沾满灰土,仿若泥猴。赶上农忙“连轴转”,白天忙收割、夜里还要翻地,累得人精疲力竭。 次年开春,中苏珍宝岛冲突骤起,团里组建武装营。我从 11 连调入机炮连任文书,随部队奔赴前线执行战备值班任务。前线条件艰苦,缺新鲜蔬菜,咸菜、萝卜、冻土豆成了餐桌常客,时间久了,夜盲症肆虐。白天抡镐打坑道、挥锹挖战壕,夜晚站岗放哨,夜空偶现信号弹,特务阴影笼罩,人人绷紧神经,睡个安稳觉都成奢望。 形势缓和后,我们撤至砖瓦厂。烧窑制砖堪称苦差,每人每天 3 千块红砖出窑定额高悬头顶,望之生畏。一班下来,满脸灰黑,手掌磨得通红,手指磨得扁平。工伤事故频发更添阴霾,副连长、副指导员先后受伤,落下残疾,令人痛心不已。
最刻骨铭心的,当属灾年“水中捞豆”。秋涝之际,机车陷地难行,只能人工收割。10 月末的北大荒,气温跌至冰点,脚蹬“水袜子”踏入豆地,冰冷的水瞬间浸没脚脖,寒流直钻脚心,双脚冻麻。上身热气腾腾,脚下却如刀割般疼,脚趾似要冻掉,每挪一步都艰难无比,如今想起仍心存余悸。可那时大伙只能咬牙坚持,奋力向前。 然而,艰苦的岁月也孕育着成长与收获。在农场的历练中,我从未停止追逐进步的脚步。凭借平日里踏实苦干、迎难而上的劲头,我赢得了组织的认可,1972年春,担任三排排长。年末,在烧炭一线,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组织的信任与责任沉甸甸地落在肩头,激励着我全身心投入本职工作,事事冲在前头。 与此同时,爱情也悄然降临。在共同劳作、相互扶持的过程中,我与一位志同道合的上海知青相知相恋,最终携手步入婚姻殿堂。成家后的我们,在农场这片土地上,靠着勤劳的双手开垦荒地、饲养家禽,春种秋收,过上了自给自足的农家生活。虽说日子依旧清苦,缺衣少食时有发生,但小俩口齐心协力,倒也把日子经营得有滋有味,其乐融融。
北大荒的岁月并非只有苦涩,欢乐之光亦常闪耀。青春年少的我们,秉持“越是艰苦越向前”的信念,精神富足。知青战友并肩作战,互相关爱、彼此鼓励,闲暇时谈理想、话抱负,畅想未来,情谊愈发深厚。探亲返沪,与上海同学畅聊,竟有人投来羡慕目光,后悔没同赴北大荒闯荡。 如今,我们已步入古稀之年。回首往昔,那段知青岁月,欢乐早已盖过苦难。诚如张抗抗所言,苦难因青春朝气而化作欢乐,友爱又将欢乐悉心珍藏。岁月悠悠,苦难渐淡,那些镶嵌在艰苦岁月里的快乐片段,宛如隐匿在荒凉河滩泥中的粒粒金沙,熠熠生辉,成为余生难忘的珍贵宝藏。
这张照片是我们交大附中下乡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全体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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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纸作者:太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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