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修改发表于2024年04月24号 07点 阅读 10214 评论4 点赞22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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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重读古希腊（7） ——柏拉图《法律篇》（二） 吕万端
第五卷讨论法律制度。但是很多内容是说明财富对法律的影响，充分反映了柏拉图重视道德、轻视财富的价值观。 柏拉图斩钉截铁地说，非常富是不好的：“幸福和美德定然要联袂而来，但美德和巨额财富是非常不相容的，无论巨额财富在通常情况下是如何被理解的，百万富翁当然是生意上的无赖。我决不同意他们的意见，说一个富人没有美德也可以成为真正幸福的人。既有极大的美德同时又是富得不得了，是绝对不可能的。一个把钱用在正直的目的上并只用正直的手段赚钱的人，不容易变得特别富或特别穷，非常富是不好的。”（154页）柏拉图认为，人最尊贵的是灵魂，其次是躯体，再次是财富，应该把灵魂放在最高位置，其次是身体，再次才是金钱。要以值得赞美的手段积聚财富，追求财富必须限制在美德的范围内，如果所积累的财富给人带来耻辱，那最好还是不要去挣这种钱。巨富和美德不相容，诚实劳动不可能暴富，暴富必有原罪，有德才能幸福，这种观念对西方文化的影响是巨大的。虽不能说每个巨富都违法腐败，但试看生活中，很多巨富确实如此，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富贵生淫欲，钱多就作怪，条件和本性推动他们，醉生梦死，花天酒地，官商勾结，为非作歹。夫子之言，发人深思。 不应留过多财富给子女，金钱过多没好处：“金钱和财物在公私生活中过量就会产生敌对和长期不和，而匮乏则几乎一定导致奴役。没有人应该为了留给他的孩子们尽可能多的财富而热衷于弄钱，因为这对孩子们没有好处，对国家也是如此。最大的是谦逊而不是金子，才是我们应该留给我们的孩子们的遗产。”（137页）“身体健康并有美德的生活，不仅比腐败的生活更使人愉快，而且在其他方面同样有优越性：它有利于美，使仪态大方，产生效率和好名声，因此如果一个人如果过着这样的生活，那么他整体上得到的幸福将比他的对立者所得到的幸福，多得无法比拟。”（145页）我国有很多与此相似的格言，小平故里旧居楹联：“德荫家声久，诗书世泽长”。 守法光荣，守法当奖，美德光荣，应当追求：“一个没有犯罪的人是该受尊敬的，但是一个不容许坏人干坏事的人值得受到加倍的尊敬。一个千方百计帮助当局制止犯罪的人应被他的国家宣布为伟大和完美的公民，美德奖的获得者。同样的奖赏还应该颁发给自我节制、良好的判断力以及其他一切美德。我们应该竭尽全力获得这些美德，每一个人大大方方地为取得美德而进行竞赛，因为这是一个人使得他的国家获得光荣的一种方法。”（140页）正直守法是无能的舆论，老人跌倒不敢扶的风气，是社会的耻辱。 法律要限制贫富悬殊：“一个国家要避免最大的灾祸内战，就不应允许市民社会的任何部分出现贫富的过分悬殊，因为贫富悬殊会带来两方面的灾难。这是立法者现在必须宣布可接受的贫富界限。如果有人由于发现宝藏或得到馈赠或生意上大赚了一票，或其他某种类似的机遇提供了他被允许拥有的财产超过了四倍，那么他应该把超过的部分交给国家，从而免遭惩罚并为自己获得好名声。”（156页）贫富悬殊，国家必乱，不仅有历史价值，也有现实意义。 第六卷讨论具体法律。主要讨论国家行政机构和官员选用办法：“组织一个社会有两个阶段。首先设立国家机关职务并委派人员去担任职务，确定有多少个职务，应该如何使这些岗位上有合适的官员。接着，每个职务都必须有它的特有的法律，确定每个职务要有哪些法律，需要多少条款和哪种类型。”（161页）制度是治理国家的基础，官员是国家机关履行职责的决定性因素，立法要设立机构，确定岗位，制定法规，明确职责。可以说柏拉图抓住了治国理政的重要环节，这是行政法。 执政者“必须特别关注容易在国内发生的各种常见的动乱。如有可能，他们必须防止动乱，如不可能，他们必须懂得，国家要尽快得到这些动乱的消息，以便平息动乱。”（170页）虽然柏拉图没有说稳定压倒一切，但是他的老师苏格拉底就死在乱哄哄的民主中，国家必须稳定的法治理念是坚定的。 柏拉图主张严格治官：“国家管理员在受控诉方面是没有例外的，如果他们用高压手段对待人民，给人民不公正的命令，或不经许可，设法掠夺并移动任何农业设备，或受贿，或甚至堕落到作出不公正的判决。”（174页）官员欺压人民，不公不廉，受贿堕落，必须惩处，没有例外，仍然是今天的时代要求。 建立司法机构，法官精准判案：“没有正式建立法庭的国家不成其为国家。如果一个法官默不作声，在进行仲裁时，说话没有超过预审时当事人说的话，他就不能对所处理的案件作出令人满意的判决。如果法官没有才能，无论是大法庭还是小法庭，都难于作出好的判决。双方争辩之点应该弄得清清楚楚，长时间的从容而反复的询问，大大有助于把争端搞个水落石出。”（179页）司法公正，古今追求。 婚姻法的一些规定：“结婚要受年龄限制，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从16岁到20岁，对一个男人来说，从30岁到35岁。”如果35岁还没有结婚，每年必须缴纳罚金，“纯洁的男人或女人，应该受到高度尊敬，乱搞男女关系的人应该授予相反（不光彩）的名誉”（201页）“每一个人都应该称赞守法的人，法律维护者必须惩罚违法的人，这种人是法律之敌，没有资格来欣赏婚姻之神缪斯的美妙旋律。”（189页）对婚姻关系的设想与《理想国》大不相同，到龄必婚，不婚罚款，男女关系要纯洁。 第七卷在法律的视角下讨论教育。柏拉图的逻辑似乎是，国家建立了，家庭组成了，孩子出生了，接下来就应当讨论教育，因为“只要私人生活管理得不好，国家的一般法典就决不会有一个坚实的基础。”（206页）就此提出了一些有意思的看法。 柏拉图认为，家庭私人生活都由法律来规范是行不通的，但要有规则；最早提出了胎教，认为怀孕的妇女必须散步，保持平静、愉快和温柔，不能受忧伤、惊吓和痛苦，胎教的目的在于培育孩子的人格和道德；重视0-3岁幼儿教育，要求立法强制保姆经常带孩子到农村、庙宇和亲戚家，让孩子到处跑，促进幼儿的正常发育；教育课程包括完善人格的文化教育，强健体格的训练包括舞蹈和摔跤；课程设置包括算术、几何学、天文、音乐，即自由人应该具备的全部学识；坚持国家主义教育观，强调男女平等，重视女孩和妇女的教育，认为孩子首先是属于国家的，其次才是属于其父母的，因而要求立法强制公民接受教育，最早提出了“义务教育”的思想。道德观念，法治意识，都靠教育，柏拉图一以贯之重视教育。 第八卷讨论内容类似民法，涉及男女性行为、农业生产、城市供水、邻里关系等多方面的民事纠纷法律问题。 柏拉图认为，无论如何，人高于鸟兽：“鸟类和野生动物在它们的繁殖期到来之前，虽出生在大的群体里，但贞洁而不结婚，没有性交。到适当的年龄，它们成双配对地离开了；雄的娶了妻子，雌的选了丈夫，他们以后永远各守本分并守法地共同生活，坚决信守它们第一次坠入爱河时彼此所作的承诺。显然，我们的公民应该达到高于动物的标准。”（第267页）男女关系的目标，“在理想上，没有人敢于跟他结了婚的妻子以外的任何受尊敬女性公民或妓女性交。性行为只能是为了他的自然目的——生儿育女。”（268页）柏拉图不赞成任何形式的婚外性交行为，反对通奸、乱伦和同性恋，主张，婚后必生，不生则离，夫妻在10年内没有生育则必须离婚。不必讳言，在此问题上，当今许多人不如鸟兽，尤其是贪官和富翁，也可见古老的柏拉图并未完全过时。 列举侵权和财产权立法，处理包括越过地界侵入邻居土地引起的纠纷；家畜到别人土地吃草引起的邻里纠纷；吸引他人蜜蜂据为己有引起的邻里纠纷；种树时没有在树和邻居土地之间留出适当空隙引起的纠纷；截断他人地表水源，将水供给自己土地引起的纠纷；经过房屋和陵墓铺设水道引水，造成破坏引起的纠纷；地势高处的阻断雨水往下流，损害临近地势低的邻居，引发相邻纠纷等等。这些问题，当今的生活几乎都还遇到，相关法律都要裁决。 读这四卷，不仅是柏拉图丰富的法律思想值得研究，政治伦理观念更值得思考，如坚决反对贪财好货，金钱崇拜，把道德放在第一位，反对贫富悬殊，把它提到关系社会稳定的高度来认识，主张通过立法限制贫富悬殊；赞扬纯洁的男女关系，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婚外性行为，要给乱搞男女关系的人加上不光彩的名誉；主张男女到龄必婚，不婚罚款，婚后必生，不生则离等等，这些观念对于当今无不具有现实针对性。 |
信纸作者：茹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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