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修改发表于2023年06月29号 09点 阅读 10927 评论16 点赞30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
我的南京故事（上篇） 李江涛
安徽无为市的西南有个近在千年的古镇，名叫土桥。我们家在这里生活了十三年，我在这里从少年走到了青年。土桥是一个历史厚重、文化底蕴浓浓的江边小镇。江边柳树成行，十分壮观，也叫柳江。因此我从小就喜欢柳树。退休前夕，曾写过一篇抒情散文《杨柳之风》，赞美柳树的品格。《水浒传》有段写白，“一个夜初更前后，大小船只都到无为江岸，拣那芦苇深处，一字儿缆定了船只。”写的是宋江智取无为军在土桥登陆的场景。 土桥人最自豪的有两句话。第一句，“吃江水，讲海话”。说的是土桥人见多识广。你还别说，土桥话中还真有些吴语的音调。周边地区不行叫“不中”，土桥人叫“不妥”，小鱼的读音与苏州话很近，谐音叫“肖玉”。在闵行区体育局工作时，一位同事考我，说江涛，你在上海生活这么多年，“燥”是什么意思，我说就是很快。他说莘庄的土话你也知道，我说我当地也叫“燥（sao）”，至于怎么写，还是嘉敏老师告诉我的。第二句话，“铁打的土桥，纸折的南京”。说的是解放战争解放土桥攻打了近两个月时间，而占领南京只用一天时间。说到底，这些都是土桥人显摆的话。因此，从小就知道我们的下游有个南京，是个大城市，心中充满向往。 真正开启我的南京故事还是从小时候顽皮开始。一九六六年，我的父亲调土桥镇工作，镇房管所分配我们家在江边一套三间的房子，这房子的后院与镇水产公司院子相连。当时从安庆到芜湖有一班轮船，途径土桥码头，大家叫小轮。从武汉到上海有一班轮船，没有土桥站头，人们叫它大轮。大轮过时，把摆成一排的江边渔船冲得摇摇晃晃，小时候觉得有趣。夏天时还喜欢迎着浪花冲击戏水。记得大约初中一年级时，在一个高年级同学家里看到一本既没有封面也没有封底的小说，借回来看时有个情节非常深刻，说是一个人流浪到一个孤岛，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大量宝藏。直到我在上海警备区警备师政治部当图书保管员时，我才知道我当时看的是《基度山伯爵》的部分内容。那时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也满脑子想去找宝藏。我就想到离我家向西边小圩不远的三叉河口有个黄士高坡地，江边的土地都是黑沙地，唯独那土地是黄土地，心想那里可能有宝藏，领着邻居两个小伙伴和弟妹，带上铁锹，顺着一个水洞挖出一块没有烧透的红色城墙大砖，搬到院子里。水产公司的程经理见我们围在一起，走来一看，就问我这砖从哪里来的，我就告诉他地点，他说那里是一个废弃的明朝窑厂，并说沿着三叉河上游走2里路，有个村叫梳妆台，那村子明朝出了个皇妃。在今天，南京的古城墙上还能看到“无为土桥司监制”的砖块。 土桥镇下属有个渔业大队，水产公司专门收购渔业大队产品。冬天收购鱼类，腌制加工贮存。秋季收购螃蟹之类，出口香港，换取外汇。螃蟹上市季，港方还要派代表驻上2个月。那时家里没有电扇空调，一到夏天，就要纳凉到很晚。因为我们家院子与水产公司相连，水产公司有一块水泥路面，所以到了夏天，太阳落山后，便把家里竹床搬出来，我们当地称竹床为“凉床”，而且越用久越凉快。先是摆上莱，基本咸菜为主，偶尔炒些新鲜蔬菜，搬来一大“钢筋锅”稀饭，当时家家户户都是“两稀一干”，即早上稀饭，中午干饭，晚上稀饭。1962年“七千人”大会，毛主席说了一段风趣的话，“白天开会，晚上看戏。两干一稀，大家满意”。可见那个年代生活标准，也想想我们如今的生活是多么幸福。吃好饭后，擦干净“凉床”，每人一把蒲扇，小孩睡在床上，大人坐在竹椅上，开始聊天，天南海北，上海人叫“嗄讪胡”，我们老家人叫“刮淡”。 水产公司程经理比我父亲大近10岁，十分和蔼，他的故事最多，他有句我至今印象深刻的话，叫“讲不尽的唐，说不完的宋，聊止不住的明”，这些朝代也是中国古代社会鼎盛和汉文化高峰时期。顺着白天的红砖事，他讲起了明朝的那些事，至今我还记得几个。第一个，说朱元璋与陈友谅潘阳湖大战，土桥是朱元璋后勤保障中心，马皇后坐阵土桥，调度粮草，曾在梳妆台村住过，所以这个村就叫梳妆台。第二个，说朱元璋小时候放牛，成为皇帝后，当时的伙伴有些人来套近乎，有些不会说话的人直白说，我们小时候放牛曾用煨罐煮蚕豆吃，如何如何，朱元璋听了很生气，心想这不是揭我短吗，于是有的被痛打，有的被杀头。但有个会说话的人不一样，见到朱元璋后说，陛下，当年我们在牛头山安营扎寨，皇上十分神气，骑着叉角大马，手拿竹节钢鞭，煨城之中捉拿豆将军，好不威风，这些说的也是小时候朱元璋放牛的那些事，但朱元璋听了很开心，给了很大的奖赏。第三个，说南京城造好之后，秋后的一天，朱元璋高兴，领着四子朱棣和孙子朱允炆巡视南京城，因为孙子小，不懂事只管玩。看完城墙后，朱元璋就问四子，父皇造的城怎么样啊，想得到一些赞美。不料四子朱棣直接说出自已想说的话。说父皇的城造得好是好，就怕紫金山上架大炮，直接指出了南京城没有把紫金山造在城内的问题和缺点。朱元璋听了以后，没有说话随手剥了一个橘子，抽掉橘子中的筋丝，给了朱棣吃。回来后马皇后问今天怎样，朱棣如实回答。马皇后说不好，你快逃走，你父皇是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第四个，四皇叔朱棣以清君侧为由举兵造反，攻打到长江边被阻。六月的天，朱棣在军中派人去察看长江冰封没有，第一人回来如实说没有封，被杀了头。第二天又派人回来回答没封，也被杀了头。第三天去的人想，反正回去也是死，不如说江被冰封了。朱棣到江边一看，真的冰封大江，大军很快占领了南京。并说洪秀全为什么在南京失败，因为洪秀全是鲤鱼精，到了篮子就会死。六月冰封长江是不可能的，世界上也不存在鲤鱼精之说，但这些野史趣谈有的有史料的影子，有的是想说明天意和政权的合法性，听起来是很有趣的。 上高中时，语文老师在晚自习开设了文学系列讲座，之一有鲁迅诗词讲座，其中讲鲁迅诗无题.其一，“大江日夜向东流，聚义群雄又远游。六代绮罗成旧梦，石头城上月如钩。”老师绘神绘色讲解这首词写作历史背景和写作意图，讽刺国民政府的乱象，介绍南京曾是南朝时期吴、东晋、宋、齐 、梁、陈的都城，并说南京是四大古城之一。同时又联系介绍了《桂枝香 金陵怀古》。重点讲了“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衰草凝绿”。我们的老师后来成为著名学者，讲课生动活泼，联想广泛丰富，南京古城的历史地位深刻在脑海中。今天重读《桂枝香 金陵怀古》，深感王安石不愧为一代宗师，写景奇伟壮丽，气象开阔绵邈，整首词显露作者立意高远，胸襟开阔及高瞻远瞩的目光和情怀。
|
信纸作者：茹歌
等30人点赞
请选择你想添加的收藏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