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修改发表于2023年05月24号 05点 阅读 10325 评论20 点赞68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在闵行文化公园看到一片片水面,与在其他地方看到的心情是大不一样的。因为,这里是我曾经插队落户的地方。用梦绕魂牵来形容对这块土地的思念,依然不及万一。走进文化公园,在享受春暖花开,夏稠枝繁,秋果垂挂,冬雪着锦的四季风光时,也时不时地回忆起春风赶播,夏炙汗流,秋收无休,冬闲犹忙的艰苦岁月。
水面上是满池水花,河道中是碧波荡漾。 这里若是当年的门前浜,已经不见水面的杂草丛生,也不见岸边的简屋矮棚。这里可是当年的南浜头,已经不见满池的东洋猪草,也不见河边的挑水疆滩(台阶)。我插队落户的号上大队,是粮棉菜夹种地区,作为生产队的头等劳动力,挑担是一项主要的工作方式,而挑担的主要内容则是浇灌施肥。无论是走上跳板挑大粪,还是下到船中挑泥浆,或是深入水面挑清水,这河,这池,这浜则是天天陪伴的亲密战友。机械的动作,重复的劳作,奉献的是青春好时光,换来的是四野丰收景。
春天的培土育苗,夏天的抢收抢种,秋天的翻土换茬,冬天的堆草积肥,无论什么农活,总少不了挑担的活。特别是我们这一批大男人,生产队中的一等劳动力。挑竹制簸箕,挑夹子粪桶;挑猪羊塮肥,挑稻麦登场。
那年冬天,同在一起插队的小顾还上演了一场大粪船上的惊魂舞蹈。他挑着一对粪桶走上长长的跳板。船很大,跳板很长。船沿上,还延伸地架着一条有踏步的跳板,它会随着粪池平面的高度适时调整,以方便打粪。这些动作,我们经常操练,驾轻就熟。可不知什么原因,小顾在经过长跳板,刚踏上踏步跳板的一瞬间,身子却突然摇晃了起来。摇晃着,摇晃着,眼看已经失去重心,马上要跌入船舱的粪池之中。见状,我们在岸边的人都惊呆了。一旦掉入粪池,满身污秽不说,甚至还会沉入舱内,呛入大粪,危及生命。正当大家担心他马上要跌入船舱的时候,小顾却在跳板和船沿上跳起了“芭蕾”。只见他肩担粪桶,身如娇燕,一个小跳,单脚踩到了左侧的那个船沿,整个身子呈倾倒船舱的姿态。而此时的他,又马上趁势向外侧跨去,在船沿上踩了个正着。大家知道,这船沿是一条宽不到10厘米的水泥横条,要想站稳是根本办不到的。此时的小顾,整个身体仍在摇晃之中。下一秒钟,将会发生什么,是黄雀扑地还是白鹤展翅,谁也说不清楚。在这十分危急的时分,小顾靠着敏捷的反应,灵巧的身体,再一次跳到了右侧的船沿,然后,一个180度大转身,跃向船中部的踏步跳板上站稳,十分完美地保持了一个非常准确的打粪姿势。他惊恐未定的脸上,呈现出胜利的微笑。而我们却仍然惊魂未定。
挑担中的辛苦和快乐,充满在青葱的知青生活里; 挑担中的坚守和向往,环绕在年轻的成长过程中。
在紧张紧湊,繁忙繁重的挑担过程中,我们会听从组长吩咐一齐休息坐上一会,也就是各自把长长的扁担架在两个粪桶上,安然地坐上这根扁担。虽然坐具比较简陋,但在此时,它相比任何一种坐具,却是最舒服最解乏的休息之地。然后,互相之间的敬烟,互相之间的点火。那种不着边际的说笑,那种东家西家的话题,虽然有趣,都比不过后村朱大哥的荤段子来得有趣,来得解乏。在畅怀的笑声里,再一次积聚无穷的力量。然后,齐刷刷地勾起粪桶的一对竹夹,把扁担横在肩头,把粪勺插入粪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劳作。
年轻,有压不垮的身子,有扛不完的重任,有挑不完的日月。我们在体重只有100斤多一点的基础上挑起近200斤的黑泥浆,我们可以在吃不饱的情况下连续挑担一昼夜,甚至,我们在冰天雪地的寒冬夜,可以露出膀子,满头冒汗,奔跑在战高坑的工地,迈步在开新河的河滩。嘴巴中哈出的热气,额头上冒出的汗水,是生命的能量,是青春的迸发。世间任何艰难和人间任何挑战的重担,我们都挑得起。
离开农村后,知青们告别了农活的担子,接过了另一种生命的担子。学习中,一张张试卷压在肩头;工作中,一项项事务扛在肩上;生活中,一件件杂活挑在肩膀。人生中的学习、工作和生活,哪一件不是一副沉重的担子,压在肩头,扛在肩上,挑在肩膀。即使退休了,那种照顾孙辈的付出,那种战胜病痛的毅力,那种养生保健的投入,甚至于组织家庭成员开展旅游聚餐等活动,所有的所有,仍然是一副副放在肩头的担子。在生命的旅途中,把艰辛和安闲,易变和执着,困苦和甜蜜一齐挑起,直至永远。
文字:写于2023年05月23日莘庄 图片:摄于22年和23年文化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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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纸作者:杨克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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