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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西域刀羊”扛疫记(之五)|缪新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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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23年03月16号 05点 阅读 12879 评论6 点赞23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西域刀羊”扛疫记(之五)

 

缪新亚

 

 

斯人已逝,其言也善

 

 

 

       定一的死讯,让我悲从心起,唏嘘再三,不觉翻看他以前发来的微信。其中有他的抗疫体会、人生况味,也有他对生死的看法。不妨摘录几条,对我而言,算是悼念,对继续活着的老人来说,或许也能从中得到某些启示和感悟。

       “人生如逆旅,我们时常在风雪中寸步难行,在苦海中奋力挣扎。“

        ——其中既有他对人生的参悟,也对命运不公的些许怨艾。

 

 

       “人生何处无风雪,谁也逃不掉在白茫茫大地间独行的孤寒。这个冬天有点冷,疫情让高龄和患有基础疾病的老人更是雪上加霜,许多人会熬不过去的!老人一旦染阳,不要再说“抗疫”了,朽木病体,何以能抗住凶狠狡黠奥密克戎!还是说“扛”住吧——凭运气,靠免疫力,能“扛”住就不错了,“扛”不住,就只能“挂”了…接受造物主安排,顺其自然地离场,是为善终也。”

       ——这一段既有他对抗疫的一点思考,也有他面对死亡的淡定。

 

 

     人老如叶黄,无论肉体还是精神都在枯萎,这是自然规律,大多数的人往往只关注死亡的悲慽,我却更在乎生存的质量和活着的意义。其实,古人并没有把死亡看得那么可怕。孔子说:‘老而不死,是为贼’。

       可见,死亡是最好的归宿。晋人陶渊明把生死也看得非常淡薄,连挽歌都提前给自己写好,他说: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今年冬天老人死亡特别多,数量和时间确实有点不正常,这个冬天真的太难熬了!但要相信: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

       ——这里有他面对死亡的坦然与豁达,信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阳康很难,“羊”情很长

 

       所谓“树欲静而“阳”不止!两只老羊虽都已由“阳”转“阴”,其中一只却始终“阳”而不“康”!不知为何,一向勤快的老伴,阳过之后,变成了“君子兰(懒)”——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也干不动;而且还成了“碰得坏”(沪语音“棒得瓦”),一碰就坏,怎碰怎坏——只要稍微冷点累些,就见“颜色”——鼻塞、喉痛、咳嗽、低热等症状全部报到,一夜之间被打回原形——染阳以后的症状,从哪里来的,就回到哪里去!于是,头不敢洗,澡不敢冲,家里也不想收拾,连杨白劳都不如——杨白劳还想着“欢欢喜喜”过个年,“欢欢喜喜”,我们根本不敢想,看来只能邋邋遢遢过个年了!

 

 

       就这样也罢了,她的血压又突然不明原因,忽而高得要爆表,忽而低得要停摆!

       一天,突然头胀难耐,四肢无力,华东医院近在咫尺,却迈不开步,只能打车急送医院。急诊门口,三辆救护车排着队,担架都下不了车,急诊室里人满为患,横七竖八,连脚都插不进!

       只能改看门诊——还好那天门诊已经各科全开,只是要等到下午一点半才开始挂号,吞了一把保心丸,硬扛着等吧!挂的号不大,但谁知道却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许多年轻人平时也都扛病上班,那天周六,他们蜂拥而来,看的都是呼吸科,年轻人都是网上预约的,而我们现场挂号的,只能排在后头,这叫“号在前头。轮在后头”。到“老羊”看病,已是傍晚五点——当天的最后一号!

       医生给了一句话:“调整一下高血压用药,就Ok了”,还开了两张单子:“心电图”和“CT”。

       几天后,检查做过,报告到手。CT报告有一句结论:“左肺下叶少许炎症”。医生不说什么,开了5天的抗生素输液(左氧氟沙星)。

       因为那句结论很揪心,电话咨询医生朋友,询问2个问题:1.“少许炎症”是什么情况,要紧吗,会白肺吗?2.输液用抗生素对症吗?

       得到的回答是:有两种可能:其一可能陈旧性病灶,说明之前病毒曾侵入肺部,得过肺炎,但已抗住,无需特殊治疗处理,会慢慢吸收,但要随访观察,防止复发。其二也有能是肺部合并细菌感染,造成新发炎症,要使用抗菌药物进行消炎治疗。不会变成白肺,输液治疗,完全对症——有医生朋友把关,真好——两只老“羊”不再纠结。

 

 

 

关键时刻,孙女阳了

 

 

       今年冬天,老人们很难熬,孩子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家里最不该阳的人,也“羊”了!10年前我家的那头“美羊羊”,今年已经18岁,孙女的脸上偶尔会“蹦”出几颗青春痘,阿娘戏称她为“痘羊羊”。

       俗话说:隔辈亲,亲上亲,老伴总是放不下她的宝贝孙女,入冬以后,隔三差五去电话说些:“天冷,注意添衣保温”之类的唠叨话——“保温”是老伴的习惯性口误,记得10年前,每当给孙女洗好澡,擦干水,嘴里总会喃喃而语:“阿娘给你裹上大毛巾,保温!”孙女童口无忌,不留情面,指出错误:“阿娘年纪大了,老是说错,是‘保暖’,不是保温!”往事历历,如在眼前。

       高考在即,就很少去电话打搅她了,倒是轮到孙女不放心了,时不时会打电话询问,特别是我俩“全羊”之后,几乎天天要来电话。嘘寒问暖。

       “老小孩”和“小大人”用殷殷话语,共同演绎着眷眷的隔代之亲。

 


 

       随着社会面“阳情”扩大,起先是学生冒“羊”,接着老师也“阳”倒一片,有的教研组甚至“团灭”,高三学生的课堂教学难以为继,不得不由“面授”改为“网课”。

       教育局下达通知:一月六、七、八3天春考照常进行,要知道,“春考”也是高考啊!老伴屏不住了,主动打电话给孙女:“关键时刻,千万不能‘羊’啊”的话还没出口,电话那边就传来孙女嗡鼻哑嗓的声音,不该来的事情还是来了:孙女也阳了!

 

 

       孙女告诉我们:“发烧39°,吃了药,烧退了,头还是晕乎乎,不但新的东西一点也看不进去,连以前会的也似乎都清零了——我好像脑雾了!”电话对面孙女的语气有点焦灼:“最难受的时候是半夜,一边头痛欲裂,一边想睡,却睡不着,又不敢起来看书…我就一边听着英语考纲单词的音频,一边祈祷着时间快点过去,头痛停止!”听着孙女叙述,老伴心痛了,平时她总是用“加油”二字结束通话的,那天,她是这样说的:“考试不是人生的全部,身体健康才是最要紧的!”

 

 

       孙女这届学生够倒霉的了:他们是高中教材改革后的第一届考生,高中三年疫情全程陪同,三年间,遭遇三次网课,中考那年因为疫情差不多整个初三下半学期都在上网课,“大上海保卫战”又是二个多月的网课,春考临头又遭遇网课。

       春考的考场定下来了——就在我家隔壁的市西中学。半阳半阴的老伴,顾不得病魔缠身,主动电邀孙女来家居住,儿媳不让,孙女不肯,理由只有一个:害怕咋阴还阳的两头老“羊”,吃不消!老伴舐犊情深,执意坚持,理由也很坚挺:“免去她的车马劳顿,每天至少可以多睡一个多小时!”双方妥协,只是考试的三天!

 

 

 

学生“羊”人,高考烧烤

 

       考试第一天,离开考还有半小时,我执意要送考,孙女不让,最后还是老“羊”得胜,来到近在隔壁的校门口,门口已经人山人海,送考的家长和老师,围成一圈,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心情忐忑,远远看着,学生们已经排成一字长龙,等候验证进场。也许都已“羊”过,个个蒙着口罩,红着脸蛋,咳嗽声此起彼伏,一个挨一个,涨红着的脸蛋,像撒过辣椒面一样!

       我默默地为他们祈祷:但愿他们考的全会,蒙的全对!

       (本文未完,且待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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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纸作者:杨克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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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徐建国2023-03-16 20:42:27

    内容令人揪心!配图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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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书虫2023-03-16 09:53:28

    浦江思源开凯老师的点评:舔犊情深深似海,抱团取暖暖心怀!拜读缪教授佳作《“西域刀羊”扛疫记》(之五),就像看了一部悲壮激昂的苦难行军纪实大片!由此想到了最近各家媒体用得最多的一个词:勇毅前行。缪教授及其家人,更包括让缪教授引以为豪的可爱的孙女,不正是沪上千万个家庭在抗击疫情的艰难持久战中勇毅前行的缩影吗?这篇文章让人感悟,提振信心,也真实地再现了大难临头之际的人生百态、百姓疾苦和得失。近忧,远虑,呐喊,警示,理性的光芒熠熠闪烁…点赞佳作!向缪教授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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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载养2023-03-16 09:22:00

    缪教授“西域刀羊”的扛疫传奇,已到了第五集;除了继续深情记叙,又多了深思阐析。 人生如逆旅,处处有风雨,有时寸步难行,也会奋力抗争。当然,最终只能顺其自然,无论柳暗还是花明。是啊,你看,“扛”与“挂”,没差几笔,景况迥异,都得坦然面对,放下过去。 相对于关注生死的差别,缪教授更在乎生存的质量与活着的意义。这绝对是经历大风大雨、大彻大悟之后的人生真谛,很让我肃然起敬。 阳后慢康,“君子”变懒(兰),这一阵似乎并不少见。缪太太恰巧碰上,缪教授陪同就诊、咨询求证,忙得不亦乐乎。关键时刻,孙女也成了“美羊羊”,隔代亲,更痛心。面授变成网课,春考照常进行,校门口还是人头攒动,无奈咳嗽声此起彼伏… 缪教授的扛疫是全景式、不间断的,编辑的配图是合“剧情”、多情趣的;读来“悲喜交加”,情绪“跌宕起伏”,让人“入戏很深”,灯亮还不“离席”。 为缪教授的佳作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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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书虫2023-03-16 07:42:50

    缪老师的“扛疫”连续剧,上一集以老两口的对话,写出了社会万象,写得风趣幽默,妙语连珠;这一集则以家人与亲友的遭遇,写出了疫情中最紧急的状况,犹如一阵阵龙卷风来袭,具有摧枯拉朽之势。不仅将人卷了走,更将人的心卷了走。人被卷走的是胞弟,心被卷走的是老两口,最狂暴的龙卷风竟然席卷了他们的孙女,那是面临高考的孩子。我一直感觉缪老师对孙女那种特有的喜欢,为孩子的每一点成长而欢欣。我也一直在心里掐算着,孩子快进大学了吧。没想到竟在这样的时刻,不敢相信。怎么算都不对,全民“羊”的时间不在那个点啊。仔细一阅,竟然是春考。这场龙卷风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角啊!缪老师终究是缪老师,在这样致命的龙卷风面前,他却比谁都淡定,他在捕捉人性的伟大和崇高。将胞弟临终前的微言微语,“人生如逆旅,我们时常在风雪中寸步难行,在苦海中奋力挣扎。”“接受造物主安排,顺其自然地离场,最为善终也。”面对死亡如此深邃与淡定,连死神都得叹服!关键时刻,老两口作出重大决定,让“羊”了的孩子住家,为了离考场近一点。龙卷风卷得再厉害,却卷不过舐犊深情。这样的境界让龙卷风也望而却步吧![强][强][强][玫瑰][玫瑰][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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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霜木2023-03-16 06:47:39

    人“阳”了,情更深。感动!面对疾病的折磨,生命的威胁,坚信“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多坦然,多豁达,多坚强,多乐观。敬仰!赞《“西域刀羊”扛疫记(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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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月影2023-03-16 06:13:44

    为定一老人祈祷,天堂不再有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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