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二时，作案对象最终没有出现，刑侦大队的“昌河”面包车一路将陆志剑和小李接到大队部。一到大队部，他俩就急着在办公室里验枪入库。小李拿出手枪，按住枪栓，上下推拉，然后对着前面无人的地方象征性地打一下空枪。

        “叭”一声枪响，子弹“嗖”地飞速出膛，打进了前面的水泥地板，又弹起折射到了上面的天花板上。

       小李当即吓得脸色煞白，愣愣地站在那里呆若木鸡，一动不动。旁边的陆志剑更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正在隔壁等待收枪入库的教导员严德才听到枪响，第一时间冲进他们的办公室，一把夺过小李手中的手枪，厉声责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开枪？”

       小李魂飞魄散，双腿发软，哆索回答：“我……我验枪时忘了退弹匣了，手枪走……走火了。”

       严德才顺着小李指的方向，看到一米开外的水泥地上出现一个小坑，再抬头就看见前上方的天花板上凹进去了一个小洞，怒视着陆志剑，半响说出一名话：“你是怎么带的兵？”

       陆志剑见状，主动承担事故责任：“严教，我没有带好小李。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严德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你承担得了责任吗？”须臾，他缓缓地对陆志剑说，“你赶快写个手枪意外走火的情况给我，我马上向值班局领导汇报。”

        小李从惊慌中醒来，问陆志剑：“陆队，这个事情地区公安局和刑侦大队会怎么处理我？”他知道闯了这种祸，轻者被书面警告，重者要受记过处分。

       陆志剑神情严肃地说：“前年，我们地区公安局办公室一位老同志在办公室验枪时，也是不小心枪走了火，结果受了一个行政警告处分。后来，他一直想不开，得了抑郁症，去年退休不久就死了。”

       小李听了像挨了个惊雷，久久不语，心想自己年纪轻轻，如果这次就受个严重处分，那以后怎么活呀！

        陆志剑见他惊恐万状，笑嘻嘻地对他说：“问题没严重到那一步，各级领导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小李心有余悸地说：“但愿如此。”

        一个星期后，经过大队长邢钟和教导员严德才的极力保护，小李受到了地区公安局纪委一个口头戒勉谈话，并在刑侦大队会议上作象征性公开检讨。

        不过，曹克明局长在地区公安局党委上讨论对小李的从轻处分时，对吴副局长的话却说得很重：“吴局啊，工作上出点事，我可以为你们一起分担，但是中、北片那个系列强奸案件久侦不破，我就无法向省公安厅、地委和老百姓交待啦。”言下之意你应该明白下一步该怎么办。

        几天后，邢钟召集蒋国华、陆志剑两个专案组成员讨论研究下一步工作措施。大家有共同预感：这个系列案件的嫌犯估计憋不住了。而且根据他的作案规律，很可能会打一个“回马枪”，作案地点选择在第一次作案“三炮台”。为此，邢钟大队长决定，为增加抓获现行的把握性，把原先分散的刑侦大队蹲守人员合二为一。

        会后，陆志剑试探小李：“小李，明天晚上，我们中队要和蒋队他们联合蹲点守候，你敢不敢再去守候？”

        小李没有一点迟疑，回应道：“没问题，我正想将功补过呢。”

         第二天晚上六时，小李在单位食堂吃好晚饭，身上换了一件厚的棉大衣，并且加了一条围巾后，就跟随陆志剑他们由专人驾驶昌河小面包车送到守候地点。

        他们蹲点守候的地方就是省际三号公路市郊结合部的双泾乡 “三炮台”。这个“三炮台”其实叫“三堡台”，是一九四九年五月春申地区解放前夕，国民党军队为了阻止解放军迅速南下，在春申地区双泾乡的三号公路两侧构筑的三个横跨公路两侧的能够相互倚角的钢筋混凝土碉堡。这些碉堡高出地面二米多，直径四～五米左右，内部空间有几个立方米。碉堡面向公路的墙面上各有上下六处喇叭型的枪眼，后面是一个仅供一个人爬进爬出的小门洞。

       据说当年解放军为了解放双泾乡时，光在“三炮台”前就牺牲了一千多名解放军官兵。解放后，春申行署为了纪念革命先烈，同时出于军事战略需要，一直予以保留。

       看着“三炮台”，陆志剑本能地想到了董存瑞、黄继光等英雄人物……，现在五味杂陈，不知说什么是好。想不到过去国民党军队对付人民解放军的碉堡，今天竟成了犯罪分子猖獗作案的场所。他知道他们今天夜里的使命，就是躲在碉堡里抓获随时出现的那个强奸犯。

        三月中旬的天气，在白天是乍暖还寒，但是到了夜里就天寒地冻。由于一个星期前这里刚刚下了一场厚厚的大雪，碉堡内外一片冰天雪地的场景。根据邢钟大队长的一再吩咐，蒋国华和小李搭档，陆志剑和刘光明搭档，两个小组分别躲在公路东西两侧两个刺骨冰冷的碉堡里监视。他们的目标就是观察距离他们二十米处的一个曾经发生过强奸案的相对孤立的另一个碉堡和附近的一个公交车站。

        年轻老成的陆志剑本来烟瘾很大，一天要抽二包香烟，但是为了观察随时出现的犯罪分子，防止暴露蹲守意图，他严格按照专案组领导的要求，不抽烟，悄悄说话。半个小时里，他抑制住了烟瘾。半个小时后，他烟瘾发作了，好几次他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盒，但几次又放回口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