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修改发表于2025年04月15号 07点 阅读 4350 评论13 点赞25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家门口的花事 徐凤平
“人间四月芳菲尽”,白居易笔下的暮春带着几分怅惘,不过在莘庄的春日里,时光却有另一番温柔的模样。四月行至中旬,琐事如藤蔓缠绕,虽难赴远方的一场场山水之约,却也不愿辜负这人间花期,晨昏间隙忙里偷闲,在家门口寻着花信走,看那红肥绿瘦在枝头演绎光阴的故事。花开花落间,心尖儿也跟着泛起涟漪——为新蕊初绽的雀跃,为残红委地的叹息,那都是日子里沾着花香的注脚。
“园东北角有一株百年紫藤,藤围1.2米,数条径粗0.1~0.15米,占地21平方米”,这是莘庄公园介绍中的一段话。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扎根莘庄,算算已是四十余载光阴。记忆里的紫藤总攀在公园门口的木架上,老藤斑驳如岁月的掌纹,深褐色皴皮里藏着多少风雨故事。如今路过时总忍不住驻足,在交错的枝桠间辨认,哪一根是曾在时光里站成地标的“百年老藤”? 见着紫藤花,总会想起故乡田埂的蚕豆花。同属豆科的草木,花形皆如蝶翼微张,只是蚕豆花终成青荚,而紫藤花却能入馔成诗。春日里采下几串紫穗,或清炒或入馅,那淡雅的甜香里,还藏着清热解毒的良方。或许是骨子里的乡土情结,总觉得这些攀援的藤蔓,原是从记忆深处牵来的丝线,一头系着都市的园林,一头连着童年的篱笆。
最爱紫藤盛极时的气象。整架花穗垂落如紫色瀑布,在春风里翻涌成海。风过时,花穗便如悬垂的紫瀑轻轻晃荡,像是哪位仙子抖落的裙裾,在春日里旋出优雅的弧度。站在花架下仰望,层层叠叠的紫雾漫过头顶,连呼吸都染了芬芳。李白曾写“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可惜未曾遇见隐于密叶的歌鸟,倒是有蜜蜂穿梭其间,翅尖沾着金粉,为这紫色幻境添了灵动的注脚。 莘庄公园里欣赏紫藤还另有妙处:盼亭北的小园里,矮化的植株适宜取景,镜头能捕捉到每一朵花的笑靥;茶室东首的河岸边,一株紫瀑与一株白练相依而立,像是光阴里站成永恒的恋人,以藤蔓为笺,河水为墨,书写着无声的情诗。原来,紫藤不攀援木架也能修成独立的乔木,树干挺拔如柱,顶冠却依然保留着温柔的花姿,刚柔之间,究竟是草木的天成,还是人类的智慧?
木绣球又是另一番光景。初绽时带着青霭的淡绿,仿佛春雾凝在枝头,渐渐蜕成月白色,盛极时,整树皆被雪球缀满,远远望去,竟似落了一场迟迟未化的春雪。莘庄梅园的那条步道,每逢四月便成了白色的河流,千朵万朵压枝低,步入其间,恍若撞上了莫奈的画布。从前藏在深园无人识,今年却因网络的涟漪,忽然成了春日的焦点。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影师、举着手机拍短视频的游客、携家带口来赴花约的路人,让这条“木绣球小道”热闹得像是打翻了的颜料罐。有人说这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逆袭,我却觉得,美好从来不曾被辜负,只是需要一个恰当的契机,让更多人看见草木的深情。
读罢一篇文章,深以为然:在步履匆匆的都市里,花草摄影何尝不是一场与自然的对话?当镜头对准花瓣上的露珠、花蕊里的光影,心也跟着慢下来。那些缤纷的色彩是多巴胺的盛宴,满目绿意是焦虑的解药,而花开花落的轮回,更像是大自然在轻声诉说生命的奥秘——我们基因里刻着农耕文明的密码,对草木的钟情,原是千年血脉里的回响。
如今的城市早已是座大花园,转角遇见的绿篱,河畔蜿蜒的花径,还有那些免费开放的公园,都是春天的请柬。不妨趁着阳光正好,循着花香出门吧,让指尖掠过花瓣的纹路,让耳畔听见蜜蜂的嗡鸣,在草木的荣枯里,读懂时光的温柔与慷慨。毕竟,这人间的花事,从来都是一期一会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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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纸作者:海上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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