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修改发表于2024年10月06号 13点 阅读 7264 评论2 点赞16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我给你的信,值得写在五线谱里呢。但愿我和你是一只唱不完的歌。……要爱就爱个够吧,世界上没有比爱情更好的东西了。爱一回就够了,可以死了。什么也不需要了。这话傻不傻?”
这话傻不傻?当然傻,很傻!这话是王小波给李银河写的。读了这两人的情书集《爱你就像爱生命》,信里、书里充满着这些傻话。而这些傻话竟然出自这两位之口,真让我大跌眼镜!
王小波是以冷峻又调侃的笔调剖析中国社会和世情闻名的作家,而李银河则是大名鼎鼎的社会学家,常常发表一些让人一下子接受不了的论点。印象里两人都是严肃的学者,可是他们的情书却是那样的柔肠寸断,所以就格外让人惊诧和感动了。
他俩是文革后谈恋爱的。王小波是工人,后来考入大学;而李银河则已经是编辑了。王小波热烈地追求着,“傻话”一篇又一篇,倒是李银河很不自信。她爱慕着王小波的才华横溢,一方面写道:“爱把我们平淡的日子变成节日,把我们黯淡的生活照亮了,使它的颜色变得鲜明,使它的味道从一杯清淡的果汁变成浓烈的美酒“;另一方面又说:“你来救我吧,你是我的天使……我常常觉得自己是贫乏的,有时甚至很空虚”。也许爱情就是如此缠绵,如此一波三折。最使我感动的是这一段话——
“我和你就好像两个小孩子,围着一个神秘的果酱罐,一点一点地尝它,看看里面有多少甜”。
“里面有多少甜”?世上有几人知道呢! 连看都没有看到过这个“果酱罐”的恐怕也是大有人在!
我和我的许多同时代的人就是这样的人。当我们应该唱情歌的时候,我们去唱战歌了;当我们应该在五线谱上写信的时候,我们在旧报纸上写着大字报;更加悲催的是,我们把应该写情书的时间和精力全花在了写检查、写汇报,把本应献给爱人的一腔热血悉数给了那些宏大叙事的口号。不错,我们一样恋爱、结婚、成家、生男育女,可是全然没有见过那只“果酱罐”,更谈不上尝到那一点一滴的甜味。我们的荷尔蒙被险恶的生存环境压榨得几近于无。也许,随着年岁的增长,我们步入晚年,相濡以沫的亲情同样使我们幸福;可是亲情毕竟不是爱情。虽然它同样伟大动人,常常可歌可泣,可以填补爱情的空白,但它确实不是爱情。有时我想,小桥流水使人赏心悦目,高山大川也使人激情澎湃,这两种快乐是不是一样的呢?没有条件去高山大川是一回事,可是也不能无视、贬低甚至否定它的存在和壮美。所以看了这本不厚的书,的确很神往哟!但转念想想,什么时代唱什么歌,我们比起那个媒婆当道、指腹为婚的社会不是又好了许多?
原以为老人们都很忌讳这个话题,“老不正经”的观念至今未绝。但是曾经看了一位老先生的博文《爱你,我不敢说出来》,潮水般的跟帖都显示了理解、同情。先生说得好,是的,也许我们不敢说出来,可是在我们心里还是有一个“果酱罐”。为什么我们中有那么多人是邓丽君的粉丝,就因为那些卿卿我我,那些“疯话”、那些“傻话”是我们来不及说出来、没有机会说的心里话。许多东西可以忽略,可以擦肩而过,但是不会忘记!我忽然想,一个人,不管他有多老,满头白发、满脸皱褶、步履蹒跚,只要他心里揣着一个“果酱罐”,哪怕不是他自己的,是书里的、屏幕里的,那么就说明这个人感情不老,心还年轻。所以我对那位先生和那些热情的跟帖者充满敬意。
王小波和李银河是1980年结婚的,不幸的是,王小波在1997年心脏病突发去世。李银河写道:“人就像一本书,你要挑一本好看的书来看。我觉得我生命中最大的收获和幸运就是,我挑了小波这本书来看。我从1977年认识他到1997年与他永别,这20年间我看到了一本最美好、最有趣、最好看的书。作为他的妻子,我曾经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失去了他,我现在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我最最亲爱的小波,再见,我们来世再见。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再也不分开了!”
写在五线谱里的信,日月同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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