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修改发表于2023年07月10号 08点 阅读 11592 评论21 点赞47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两只鸭子
下乡务农时,我养过鸡,也养过鸭。其中喂养两只鸭子的故事印象深刻,至今想来仍觉得有趣而温馨。 1975年10月,我结婚成家开始自给自足的农家生活。那个年代商品经济不发达,很多副食品有钱也买不到。我们两口子都是上海知青,远离父母和亲人,居家过日子的困难可想而知。我想养点鸡鸭改善生活,苦于没有鸡雏鸭雏。几位要好的老职工热情地送来老母鸡和受过精的鸡鸭蛋,告诉我:“老母鸡趴窝后,即可孵化。‘老报子’(东北方言,意为孵鸡雏的母鸡)孵的鸡雏鸭雏存活率高。”
按照老职工传授的经验,鸭雏也由“老报子”来孵。因为鸭蛋的孵化期比鸡蛋长7天,所以“老报子”趴窝后先孵鸭蛋,7天后再把鸡蛋放进去一起孵。 “老报子”和所有的母亲一样,将忘我的母爱无私地倾注于尚未出生的儿女,每天24小时几乎都全身心地趴在蛋上,不时还用身体和翅膀翻动这些蛋,使其均衡受热。傍晚是这位伟大母亲一天中唯一的活动时间。它跳出鸡窝,飞快地跑到院子里发疯似的撒欢狂奔,然后抖抖羽毛,伸展脖子,扇动翅膀,排泄吃食,前后不到十分钟又跳回鸡窝继续孵蛋。在“老报子”一丝不苟、忠于职守地抱窝28天后,雏鸡、雏鸭们差不多同时破壳而出。“吱吱吱”“咯咯咯”,一只只小绒球依靠温暖的母爱降临到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和生机,而此时耗尽心力的“老报子”已瘦骨伶仃。
这一窝共孵出12只鸡雏和4只鸭雏,它们在“老报子”的庇护下快乐成长。清晨,小家伙们叽叽喳喳,跟随妈妈走出院子,到屋后麦秸、豆秸堆积而成的柴火垛觅食玩耍。秸秆上残留的干瘪谷粒,松软土壤里藏着的小蚯蚓、小虫子,都是它们的美食。“老报子”用爪刨开泥土,仔细寻找食物,再叼着喂给孩子们。遇到下雨天,鸡鸭雏纷纷钻进妈妈的翅膀下躲雨。“老报子”用身体庇护孩子,尽管自己被淋成“落汤鸡”,而小家伙们却羽毛未湿安然无恙。 鸡鸭雏们渐渐长大,与“老报子”渐行渐远,开始独立生活。鸭雏们喜欢到附近的小水塘游泳玩耍。俗话说,鸡冤家、鸭朋友。几只鸡凑在一起往往怒发冲冠、相互斗殴。而鸭子遇见同类,就像故友重逢,“嘎嘎嘎”地兴奋不已。小鸭子们一道玩耍、一起游泳、一同觅食,同进同出,整天形影不离。
到了秋天,小鸡小鸭都已长到一斤多重。按照惯例,公的只留一只配种,其余宰了吃肉,母的则留下生蛋。这一窝鸭雏两雌两雄,我留下雌鸭,满怀期待地等着明年春天收获鸭蛋。 开春后一天清晨,我和往常一样打开鸭舍小门,两只鸭子一前一后走出来,慢慢悠悠到场地上伸伸懒腰、舞动翅膀。一道白光映入眼帘,我惊喜地发现鸭舍里有两只青白色鸭蛋。“生蛋了!生蛋了!”我兴奋地把好消息告诉妻子。妻子看着两只硕大的鸭蛋,也笑得很灿烂。 从此,一连几个月,每天早晨都能满怀欣喜地在鸭舍拾到两只鸭蛋。日久天长,鸭蛋吃不完,就腌成咸鸭蛋,是过早餐的佳肴。
我每天一早起床,就忙着给鸭子喂食补充营养。两只母鸭吃饱喝足后,一摇一摆走出院子,逛到附近水塘觅食玩耍。傍晚时分,一前一后准时回家。 突然有一天,夜晚天黑,两只鸭子一只也没回来。我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听说最近村子里出现过黄鼠狼,鸭子是不是出意外了。我和妻子急忙房前屋后去寻鸭,边找还边模仿鸭子叫声唤它们回家。找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深夜仍一无所获,过了几天还是不见踪影。我有些沮丧,辛辛苦苦养大两只鸭子,刚下蛋不久就没了,真倒霉。 一天傍晚,我到屋后的柴火垛取柴火,突然发现两只鸭子正躲在邻居家的麦秸垛里,身下还藏着几个鸭蛋,原来它们在外有了新居所。我又高兴又生气,真想揍它们,鸭子见我生气的样子,“嘎嘎嘎”叫了几声,仿佛在承认错误,随后便乖乖地跟着我回家了。 看见我找回鸭子,妻子也乐开了怀,赶紧张罗着给它们喂食补充营养。见到鸭子狼吞虎咽吃食,估计它们离家出走的日子也不好过。我连忙把鸭舍打扫干净,再铺上软软的麦秸。鸭子们吃饱后乖乖回到鸭舍休息。第二天打开鸭舍门,两只鸭蛋和过去一样已经生好。从此,这两只鸭子再也没有走失过。
两只鸭子的故事已过去近半个世纪,这些自己动手换来“丰衣足食”的经历都已成为我知青生涯的美好回忆,想起来心里总感觉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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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纸作者: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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