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修改发表于2020年09月15号 12点 阅读 10309 评论9 点赞17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在我们家族里,比我大的表姐只有两位,大表姐亚军在宁波,是大姨的女儿,二表姐小霞在洛阳,是二姨的女儿,我是大姐的女儿,徐家三姐妹每家都只有一个闺女,后来小姨生的是儿子。
我们三个表姐妹分别生活在三个城市,当时交通和通讯不发达,加上经济条件都比较有限,所以孩子们之间很少相见。我先见到的是二表姐小霞,霞小时候来过外婆家寄养,她比我二哥小一岁,属于外婆家寄养的同期学员,他们小时候在一起玩时,我在大大姆妈家寄养,所以没有参与他们小时候的事情,都是听我二哥转述的。
我上幼儿园了才离开寄养的大大姆妈家,那时洛阳二姨已经从外婆寄养所里用辉表弟换回了霞表姐,每期寄养学员到了上学的年龄就要从外婆家毕业,所以辉表弟和我属半同期学员,因我不属于外婆家的寄养学员,我那时上幼儿园了,只是在放学后去外婆玩。
(小霞和她的两个弟弟)
我第一次见到霞姐时,已上中学了,小霞出生时从娘胎里带着一块红色胎记,长在脸上,她大我2岁。那年二姨带霞姐来上海看病,说是小霞得了很莫名的病,外公托人找了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为小霞诊治,检查结果是小霞腹部有一个巨大肿瘤,需要手术摘除。小霞很快被安排住院手术,听我妈说手术取出的肿瘤有6斤多重,腹腔内还有很多腹水,手术后小霞变得很清瘦,二姨把小霞留着上海休养,霞姐基本就是在我家和外婆家轮住,那段时间她每天等待我放学,可以和我一起说悄悄话,一起逛街。
(我和小霞的唯一合影)
在我放暑假时,妈妈就让小霞住在我们家,那段时间,我突然有了一个年龄相仿的姐姐,觉得很不错,我们睡在一张小床上,同吃同住,同进同出,总是在一起有着说不完的悄悄话。霞姐给我讲了很多她心里的秘密,高中毕业的她按规定必须下乡2年,她被安排去了洛阳郊外一个伊川的农村,他们一组是六个同学,但谁也不曾想到,他们在那个农村发生了很诡异的事件,而她一直不敢说出来。时隔多年,我也一直为她保守这个不可思议的秘密。
(高中毕业我第一次去洛阳,和洛阳的两个表弟合影)
霞姐和另外五个同学初到伊川农村,那里很贫穷,没有东西吃,夜里没有电灯,他们怕黑,只能点煤油灯和蜡烛,白天跟着农民下地干活,晚上就是想家。所以他们常常挤在一起,互相壮胆。有一次,他们六个人在乡间玩耍,看到一个小土坡,就爬在土坡上跳跃,有个老农告诉他们,这个土坡不能踩踏,更不能跳,让他们马上下来离开,不然会遭不测。
6个孩子根本没把老农的话听进去,在土坡上疯了一阵后就返回知青点,当天晚上,一个女孩突然上吊死了。剩下的5个孩子吓坏了,不敢再继续呆在知青点,于是一起逃回了洛阳的家里。没过几天,小霞就听同学说又一个女孩跳楼死了。
小霞是三个女生中唯一的一个,在家待了没多久,小霞就发现了自己身体出现了异样,刚开始不敢对家人说,后来腹部越来越大,她吓坏了,二姨也看出了女儿的异样,以为她在农村做了不该做的事,错怪了她,带她在当地医院检查,说是得了怪病,当时的医疗条件很差,竟然没有进行彻底的检查,二姨决定到上海进一步治疗。
小霞和我在一起时,常和一起下乡的同学通信,那三个男同学情况也不是太好,反正都有说不清楚的怪异现象。小霞在上海休养大概有三个多月,复查后情况比较稳定,她便返回洛阳,不久和同学们重返知青点。回到伊川的小霞,一直和我保持的书信往来,她说晚上在煤油灯下给我写信是她最开心的事,她喜欢上海的生活,喜欢和我在一起,她很期盼能早日结束下乡的日子,可以回到洛阳找一份正式的工作。她还告诉我,那个土坡下埋着厉鬼,当地老农们说那厉鬼很厉害,谁要是惹恼了他,他一定会出来报复的。
(我和二姨)
遗憾的是小霞没有等来她希望的结果,她的病情复发了,第二次二姨带着她来上海看病,我看到的霞姐已经瘦的不像样了,她直接被送入医院,等了好久没有看到她出院,我要求去医院看她,二姨和我妈起先都不让我去,说小霞的情况很不错,怕吓到我。
(我在杭州学医,二姨和姨夫来杭州看我,一起在瑶琳合影)
有一天,妈妈突然说要带我去医院看小霞,说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见她了,我在病房里看到了小霞,已面目全非,只剩下一身皮包骨,二姨大声告诉她我来看她了,她无力的睁大眼睛看着我,轻轻的对我说,没有明天了,我要走了,让二姨把给她买的新衣服和新裙子全部给我穿,她回不了家。她还在我耳边说,她的那几个男同学也都遭遇到了不测,一个出了车祸,一个当兵参与自卫战受了重伤,还有一个下落不明。没过几天,小霞走了,独自去了天国,那一年她还不到二十岁。
失去小霞,二姨很伤心,我一直追问妈妈,到底怎么回事?妈妈说第一次手术时,医生发现肿瘤是恶性的,但考虑小霞还是个姑娘,手术中没有完全摘除女性附件,导致后来癌细胞扩散复发,让小霞失去了生命,一朵花过早的凋落了。
直到我学了医,才明白小霞当年的疾病情况,如若早点就医,如若第一次就做手术全切除,那么小霞现在一定还活在人间。我是不相信妖魔鬼怪之说,那个土坡下的厉鬼是否害了年少的孩子们,但至少我觉得对于无辜的孩子作为家长应该多给与理解和信任,让孩子在外遇到任何事情都敢对家长坦言,那么即使有什么不妥,也可以及时进行弥补。
四十年过去了,小霞一直在宁波陪伴在外公外婆身边,如今她的父母也和她在一起,可我总会想起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想起她给我写的信,想起她的梦想和心愿,我相信她早已化身一只美丽的蝴蝶,飞舞在五彩的云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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