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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捕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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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20年07月09号 11点 阅读 10520 评论44 点赞62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今年夏季的梅雨季节特别多雨,气压很低,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我下班,走出办公大楼,被空调凉了一天的皮肤,一下子就笼罩在闷热的空气里,汗珠随着脚步逐渐地沁出皮肤,后脑勺上湿湿的,嘴上还不得不带上一只医用口罩,这是从今年春节后就养成的习惯了。

    路上,我穿过古北地区外国侨民的集聚区,那些好听的,叫得响名字的道路,黄金大道,红宝石路,蓝宝石路,玛瑙路。其实,那里没有太多的欧美侨民,倒是日籍韩籍的居多,从身边走过,不开口,还真分不出来。倒是与我同一楼层韩企的韩国人,午餐后就把厕所挤得满满的,人人一把牙刷,估计是泡菜里的大蒜搁多了吧。弄得厕所水斗上的厕纸不过11点就没有了。同楼的国人几乎都不愿在这个时候去厕所。一次我上厕所,见一男士右手嘴里刷着牙,左手却在下面拈着小便,那个怪模怪样,差一点笑喷了。真还就没有发觉,韩人的牙齿就比国人的白呢。

    侨民区都是高大的樟树、玉兰,已经在两车道的马路上空合抱,形成了一条墨绿色的长廊,遮天蔽日,几乎透不进丝丝光亮。樟树的芳香有着驱虫的功能,所以即使仲夏,这里也是寂静的,少有人声,更听不到蝉儿的鸣叫了(蝉儿不歇樟树)。

    倒是经过颠簸,倒了两条地铁,再乘上几站公交,回到自家楼下,那通黄浦江的杨树浦港的老桥边,那沿着河堤仅三四十公分的绿化带上,有着一排,约十来棵的柳树。记得当年栽下时仅小臂粗,光杆杆的,没有两根枝条。除了没栽活的几棵还留着空缺外,其他竟然也在这贫瘠的土地上长起来了,树围都已经超过我的大腿了,一二米长的垂柳随风荡漾,走过,眼前就晃动起一片翠绿。这在满是樟树、栾树、银杏的时髦行道树的今天,还能够看到柳树为行道树的,也算是很少了吧。下图,我家河对岸有二十年前栽下的十几棵柳树,夏天是蝉儿歇息鸣唱的好去处。

    记得,小时候我家附件的几条马路的两侧几乎都是柳树,梧桐只有大马路上才有。那时,柳树上红红的刺毛虫,梧桐上黄绿黄绿的洋辣子,多得让人不敢在树下驻足。不知什么时候,那刺毛随风飘落在裸露的皮肤上,就会钻进毛孔,即使涂碘酒,涂万金油也于事无补,得刺痒上好几天才能痊愈。有顽皮的男孩,捉条洋辣子放在手心里,追得女同学满操场地逃,原来手心里没有毛孔,所以不怕。可我还是不敢,那虫子蠕动的样子实在令人起鸡皮疙瘩。只有等到处暑立秋了,毛虫都裹了树叶,结了茧,成了蛹了,挂在树上,我才敢用竹竿摘下来,挤出树叶里的皮虫喂鸡。那时的毛虫是褐色的,也没有刺毛了,捏在手里软软的,就是一团小肉肉,逗着,扔给围着脚边转悠的雏鸡,那是童年最开心最满足的时候了。下图:河堤上粘知了的男子。

  

    忽见,桥头上有一男子,胸前挂一牌牌--好享来大堂副经理,约莫五十光景,穿长裤衬衣,像是工作时间的装扮。他手里拿一根细细长长的竹竿,仰着头,在高高的柳树枝条丛中找着什么。只听一声吱吱的扑腾声响,竹竿梢头已经粘得一只知了,应声而下。男子用手拿下知了,熟练地掐去知了的两只翅膀,扔进一个小罐里,那里已经有满满的一罐被掐了翅膀的知了了,挣扎着,再也飞不起来,只剩下几声不成调的吱吱声儿,已经再也不能高亢悠扬地歌唱了。

    知道有喜欢吃知了的。原先我家对面的山东人家的儿子,一到盛夏,就来我家的院子里逮知了。那时树少,整条弄堂里,也就弄堂底的一圈矮平房的我家院子里有十来棵树,能逮着的知了也不过三四个。小家伙说,回去掐了头,放在油锅里炸脆了吃,特别是知了肚子上的那团肉,特香。小家伙每年乐此不疲,我至今也不知道那团炸肉的滋味,但是,我还是学着,用塑料袋做网兜,绑在竹竿上去套知了。然而,网住的知了往往在晕头转向中转对了方向,就会从兜口逃生,飞走了。于是,又不知谁发明了,用面筋粘知了。也就是豆制品摊上买的那种水面筋的制作方法,将发过的面粉在水里不断冲洗揉搓,最后得到一块粘稠的面团,那个粘性对于粘知了,绝对超过粘钢板的520胶水了。桥头上的那位男子,就是用这种面筋在粘知了呢。下图:粘知了的面筋与被粘住的掐去翅膀的知了。

  

    男子见我拍摄他粘知了的情景,他笑了,我也笑了,算是招呼。我问他,是粘了炸着吃吗?他说是。我又问,为何只掐掉翅膀,而不掐掉头呢?他说头也能吃。这我就弄不懂,也不好弄懂了。于是笑笑,又问,这面筋是你自己打的吗?他说是。我感叹,都是我们小时候玩的呀,现在的孩子会玩儿这个的几乎就没有了。他说,是呀,现在的孩子读书都忙不过来,哪会来玩这个!就连孩子的爸爸妈妈大概也没有玩过了吧!想想也是,父母是孩子的榜样,现在的中国缺少的就是茜茜公主她的巴伐利亚王国的马克西姆公爵父亲了。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男子却没有歇手。只见他,摘一点面筋,粘在竹竿顶尖之上,然后,上举竹竿,目光如炬,在千万条的风摆柳枝中,一眼就盯上了那个忽隐忽现的小黑点的蝉儿了。轻轻地,往上伸着竹竿儿,渐渐地靠近,渐渐地靠近,不能有一丝丝地晃动,全靠这粗粗的手臂的劲道的支撑了。眼见那竹竿尖就要与小黑点重叠了,只见男子双臂一抖,刚想张开翅膀逃逸的知了的那对翅膀就被粘稠的面筋粘上了。看着蝉儿羽翼震颤,嘶声凄厉地竭力挣扎,却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逃生要靠这双翅膀,被粘住也是这对倒霉的翅膀),知了只能成为他人的盘中美食了。而那大堂副理是笑得多么惬意,多么的舒展。不能想象,知了果腹后,他那已经不小的肚子又能长出几斤肉来。左下图:往竹竿尖上裹上粘稠的面筋。右下图:又粘住一只知了。

  

   我夸赞男子的眼神如炬,我夸赞男子的双臂给力,我夸赞男子的闲情逸致,我夸赞男子的口福无比。在我的夸赞下,男子捕蝉的聚精会神略有松懈,一只已经被粘上单只翅膀的蝉儿终于得胜似地鸣叫着,吱的一声,飞走了。我也意识到,不能再影响人家的事业了。

    告别男子,绕过河道,我回到自家小区一边。吃罢晚饭,夜色慢慢地笼罩,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河畔又传来一声声的蝉的欢歌,亢奋着,欢快着的歌声。我想,兴许正是从竹竿上逃逸的那只蝉儿,脱离了险境,又在求偶欢唱了。毕竟,生活还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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