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修改发表于2019年10月17号 16点 阅读 10114 评论16 点赞31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请您一起斟酌(2)
庄关通
5、结构助词“的”、“地”、“得”,在写文章时要不要区分开来?
结构助词“的”、“地”、“得”,在写文章时要不要区分开来?这是个争议了几十年的老问题。我对它的思考不是三言两语能了事的,得多噜苏几句。
看我国的古籍,包括文学名著,只见到结构助词“的”,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有些作家的著作里就出现了结构助词“地”,比如鲁迅、徐志摩等等。徐志摩的《泰山日出》里,状语后基本上都跟“的”,如“飒飒的在飘荡”、“大声的狂叫”、“一探再探的跃出了地平”等等,但也有用“地”的,如“光明的神驹,在热奋地驰骋……”
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国的有关部门公布了《暂拟汉语教学语法系统》,它是我国第一个适用于大、中、小学的统一的教学语法系统,其中含“的”、“地”、“得”分写的主张。之后,编辑、作家、所有文字工作者都接受了“的”、“地”、“得”分写的主张,普通百姓对此也逐步习惯了。【中小学语文的课文,基本上都是“的”、“地”、“得”明确区分的,只有已故作者的作品里保持原貌,比如鲁迅先生的,如《社戏》这篇,“的”、“地”、“得”都出现,极少数状语后跟“地”,大多数状语后跟“的”,编辑没有动它们。而节选自老舍《骆驼祥子》的《在烈日和暴雨下》,其中状语后的“的”,都改成了“地”。】像我们这一代在读书阶段,写作文时都习惯将“的”、“地”、“得”分开了。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也许是由于受一位著名语言学家个人见解的影响,有关部门出台了一个《中学教学语法系统提要(试行)》,这提要主张“的”、“地”可以合用为“的”,但并没有作硬性规定。那时有的《现代汉语》教材也倾向于将“的”、“地”合用,还有一些文章赞同不分“的”和“地”。
尽管高校文科教材《现代汉语》、高师、中师《现代汉语》教材里依然明确“的”、“地”、“得”分别是定语、状语、补语的标志【如我手上的高等学校文科教材·胡裕树主编的《现代汉语》(上海教育出版社1981年11月第1版/1995年第5版),高等学校文科教材·黄伯荣、廖序东主编的《现代汉语》(高等教育出版社1991年4月第1版),高等师范学校教学用书·邢福义主编的《现代汉语》(高等教育出版社1991年5月第1版),,中等师范学校语文教科书·人教社中语室编著的《现代汉语知识》(人民教育出版社1994年12月第1版)】,然而,语言学界对结构助词“的”、“地”、“得”要不要区分使用的争论,对社会、对基础教育毕竟产生了明显的影响。我退休后在义务辅导学生读和写、在阅读学生征文过程中,感到定语、状语、补语的助词随意使用现象已相当严重。
我以为,古籍原本不用逗、句、问、叹等符号,如今使用一整套标点符号来梳理它们,这是一种进步,与此相仿,从通通用“的”发展到“的”、“地”、“得”分用,也是一种进步。我为什么这样说呢?不妨先从两个角度看两个例句:
假如,请一位朗读能力较好的先生或女士读这样一句话:
她de脸颊渐渐de变de红润了。【3个“de ”都读轻声。】
那么,一般听者能听懂它的意思,并明白是什么修饰限制什么、什么补充什么的。
然而,若将它写在纸上,并把“de”都写成“的”,成这样一句:
她的脸颊渐渐的变的红润了。
显然,视觉上不能一下子明白这句里是什么修饰限制什么,什么补充什么的,换句话说,就是难以一下子把这书面语言里的结构关系看得非常清楚明白。
如果改成“她的脸颊渐渐地变得红润了”,那么读者就能凭着“的”、“地”、“得”的标示,一下子明白“她”是“脸颊”的定语,明白“渐渐”是“变”的状语,明白“红润了”是“变”的补语。阅读过程中,这种“一下子”效应相当重要。
再假如,我们读这样一句:
高兴de跳起舞来了。
即使将这句认真而缓慢地朗读3次,也不会发觉这3次里有什么不同。但是,如果将“de”分别换成“的”、“地”、“得”,那么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1)高兴地跳起舞来了。
(2)高兴得跳起舞来了。
(3)高兴的跳起舞来了。
第一句,“高兴”修饰跳舞时的心情。第二句,跳舞补充了高兴的程度。第三句,靠助词“的”,构成“的字结构”,“高兴的”具有名词功能了,这里指代怀着愉快心情的人。
要是将这3句放在特定的语言环境里,则更加清清楚楚:
(1)客人们热诚地希望欣赏她的舞姿,她微笑着点了点头,高兴地跳起舞来了。
(2)我从没见他这么高兴,高兴得跳起舞来了。
(3)消息一公开,车间里有的不高兴,有的高兴。不高兴的在那儿嘀咕,高兴的跳起舞来了。
可见,在不同的语境里,“高兴de跳起舞来了”所表述的不一定是同一内容。因此,将“ de” 按需写成“的”、“地”、“得”,有利于迅速理解句意,碰到一些复杂的语句,还能避免产生歧义。
一句话,我的感受是,看“的”、“地”、“得”恰当使用的文章,会感到很顺畅。
阅读老小孩社区里的讲述,我看到有的网友把这“de”的三种不同用法分得清清楚楚,而有的网友有时分,有时并不分。
下面这段文字里,共用了13个“de”,作者已经“分”得习惯成自然了。里面只出现一个“得”和一个“地”,但它俩没有被11个“的”俘虏过去:
枇杷叶的采集和炮制都有严格的规定。我祖父曾经对我说过:“当年入药的枇杷叶,必须是去年从有五年以上树龄的树上摘下来的老叶,但枯叶不能要。摘下的枇杷叶,要用鬃刷把叶子背面的毛刷得干干净净,放在竹匾或竹席上晾至八九成干,然而码好用绳子扎起,再竖起来让它们彻底干燥后,才能送到药材收购站。到了药店里(如今是制药厂),入药时,把枇杷叶用药刀切成一厘的叶子丝,浸泡两小时后放入紫铜锅里,加上炼熟的蜂蜜和适量开水拌匀,用文火炒到枇杷叶丝均匀地沾上蜜,又不黏手,再取出凉干,这是第一道粗加工;之后再次入锅,放上配伍的药材,加上白糖和水熬炼,收成膏露后就成了润肺下气、止渴止咳的枇杷膏。(2019年9月24日,叶子《哎,那些枇杷叶!》)
这样的文字,我阅读起来感到很明白,很舒服。
【实际上,久“分”而渐渐形成习惯,做起来并不困难。到了习惯成自然的境地,就根本不会再在用“的”还是用“地”之类问题上迟疑。一部《白鹿原》50万字,要是陈忠实写它时还要思考怎样分别用好“的”、“地”、“得”,那真要命了!】
再看我从几篇“讲述”中摘来的这样4句:
(1)大桥上,浦东往浦西的人们头齐刷刷的往左转、浦西往浦东的人们头齐刷刷的往右转……
(2)(我)把分类的垃圾再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3)他把“挖……地……三……尺”拖的长长的,音提的高高的……
(4)不知怎么搞得,我们社会的一段时间,不太崇拜英雄了……
这4句里,前3句没有将“的”、“地”、“得”区分使用,第四句是语气词“的”被“得”替代了,我阅读它们时,感到不怎么顺流,有点儿“打疙顿”了。
所以我想,为了让读者增强阅读效果,不论是手写,还是电脑上打,我们还是宜将“的”、“地”、“得”区分开来。如果是打字时一不留心而误打了,则校对时要细心一些,该换的就换了它。
(2019年10月16日)
请选择你想添加的收藏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