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修改发表于2019年09月10号 17点 阅读 10056 评论22 点赞32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我的老师我的校
我就读的第一个小学叫“三礁小学”,在浙江岱山县秀山乡。小学设在海边的海神庙大殿内,没有上学前,也曾在庙内游玩过,见到过这尊菩萨。母亲说:“塑菩萨时,要放入生灵,才会有灵气。”乡下大多放入蛇,小孩子不知道害怕,听了没有什么感觉。
建国初,农村嘛,共用一个教室,老师给一年级上好课,布置作业后,再给其他年级上课,就现在电视剧山区教育的景象。一个学校只有俩教师加个打铃的校工老头,一个姓邬、一个姓冯。课桌破得不能再破,小矮凳每人自己带,放假后才能拿回家。
邬老师,游泳极佳,热天常常在大海中游泳。游到泊在“三组礁石”附近的船旁,爬上船后再一跃而下,我们看得十分眼热。可惜我生在大海边,却没有学会游泳,只能在沙滩上捕捉沙蟹。只是家乡的沙滩现在都结板,硬硬的,再也没有了一只沙蟹了,大约开发过度罢了。
冯老师在我们离开家乡后,报名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驻军上海。在七十年代中期,我母亲故世前,一直有往来,冯老师将我母亲视为自己的母亲。
八十年代,拆小村并大村时,海神庙后移到三礁村重建,村口也建造起三四层楼的三礁小学。只是后来又强调并校,1995年,我回乡时三礁小学被荒废了,学生全部到乡政府所在地去就学了。
1956年夏季,我二年级读好后随母亲全家搬迁上海。考取了提篮桥附近的上海霍山路第一小学(霍山路150号)。那是一栋L型的教育大楼,L型的底边沿着霍山路,L型竖着的一边靠临潼路方向。现在霍山路255号的霍山路小学,是原来的霍山路第二小学,并非一小校址。
霍山路小学旧址原是聂云台先生的私家资产,1928年捐赠给教育家陈鹤琴创办工部局东区女子小学。十年前有网友告诉我,霍山路一小已经由教育局于1987年改建了,现在这里成了“上海北外滩航运服务中心”和“上海海事大学东部校区”。
我在这里只读了三年级上一学期书,班主任名董积华,可能老师不会记住我像流星一样一闪而过的学生,可我始终将董老师铭记在心。外乡人初到上海的我,听不懂上海话。老师让中队长关心帮助我,她是个小女孩,脑海中根本没有一点印象了。能记住的是她胸前飘扬的红领巾,还有陪我在沙坑跳远的情景。
这一年的秋游是去了海伦路儿童公园。闻听儿童公园今还在,可惜霍山路一小没了。从唐山路搬迁到浦东后,小学期间常回唐山路旧地或提篮桥游玩,在乘13路电车时碰到过几次董老师,我叫她,她还能认出曾经教过的学生。转眼已近五十年,再也没有见过董老师,老师应该接近九十了吧。但愿老师能长寿健康!
1957年春节后,三年级下的我转学到昌邑路第一小学读书。昌邑路一小建国前后曾作为海员职工小学存在,故而作为海员的儿子进昌邑路一小是否“专业对口”。五十年代的昌邑路一小是跟着崂山地区发展而兴建的,红砖黛瓦,中间有四五米宽的长廊,东西两侧是一排排的教室、风雨操场、行政办公室。
这么大气,可能是当年苏联老大哥帮助修建的吧。班主任是蒋秋英老师,一直带我们到六零年小学毕业。蒋老师住在梅园村(上海船厂的宿舍),是现在梅园新村的前身。
当年,规矩没有这么多,不开家长会、作业老师亲力亲为,不要家长签名订正。也允许学生上门游玩,所以同学约起到蒋老师家去过,宿舍有廊檐,一次碰到下雨,蒋老师还借雨伞给我们。
记得四年级下时,小队女生要求组织捉蝴蝶,我义不容辞地撑着队旗带领本小队到源深路久安公墓捕捉过蝴蝶。四年级上的秋游节目是参观上海自然博物馆,印象深刻的恐龙骨架与浸泡在福尔马林药水中的婴儿标本。五年级的秋游是黄浦江上复兴岛公园,六十年前的事好像还在眼前。
1958年上海船厂南扩,将昌邑路一小的西操场征了地,学生的课间操搬到东操场做。1973年上海船厂再次征地,昌邑路一小迁到崂山路小学并与之合并,因当时昌邑路小学在全市乃至全国有一定影响,故合并后定名为“昌邑小学”。那个路字没了。(也许征地发生在73年之前,昌邑路一小在什么地方过渡过,后来再于崂山路一小合并的)
最近与中学同学聊天,听闻我是昌邑路小学的学生,就问:我也是昌邑路小学毕业的,怎么在小学不认识你?深究一下,一个是昌邑路一小,一个是昌邑路二小。方才明白。
我们是那种56人的大班,一排七只课桌椅。1960年小学毕业,蒋老师语重心长地对全班同学说:“你们之中只有12个人是功课全部合格,希望同学们升中学后好好学习,长大了报效祖国。”幸亏我也是12人之一。
我们是全班排着队,唱着歌去东昌二中,即后来的沪东中学参加升学考试的,并且考入了东昌二中,记忆中班级只有我们哥们三人考入东昌二中,其他同学没有信息了。那时也许人小,不在意这些。
最后见到蒋秋英老师是1968年,那年去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昌邑路小学同学返沪,组织同学们游玩陆家嘴的浦东公园,蒋老师欣然接受邀请并参加。
东昌二中建于1956年,三层楼的红砖教育大楼正面沿着浦东大道布局,我进入读书时还崭新,门牌830号。
1961年东昌区撤消,浦东沿江片分别划入南市、黄浦、杨浦三行政区管辖,东昌二中属于杨浦区,所以更名沪东中学。
当年,中学以“完中”为荣,所以我进入东昌二中那年,学校也成立了高中部。不知为什么九十年代起,“完中”不值钱了,硬把高中、初中分开办了。沪东中学也免不了这个俗!直至二零零几年高中部也被人家兼并了。
十多年前有网友询问:“你家就在东昌中学旁边,为什么去噶远的东昌二中读书?”我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回答不出。
一年级的班主任是李祖仪老师,一个年轻的男子汉,教我们地理。我是课代表,除了年终大考卷子,老师将地理作业和平时测验交给我批,感到有种荣誉感。后来老师改教语文,1994年退休。
二年级起班主任是陈涉(淑)云,我通信录中记载的是“涉”,音乐教师,1974年退休。
是同学B惹我发憨脾气,影响了陈老师上音乐课。班长去叫来我大哥到校处理,我成了后进,经过老师的帮助我很快转变态度。
其实,各门功课,语文数学政治地理历史自然体育,我的学业应该不错。这辈子最差的是外语,一直没有读好过。初中是俄语、中专是英语、业大也是英语,用差劲两字形容合式。
打个比方,初一时俄语能得4分,初二时得三分,初三毕业时只得二分。幸亏当年外语是辅课。升学不考,方能蒙混过关。
沪东中学南面的后花园,是七八十年代建成的,在六十年代初困难时期是养猪猡的地方,我放学后经常为学校去张杨路农地挑猪草,第二天上学时交给学校,看上去自己还是个积极分子。
最可惜是男生王根良(大约),女生刁留英初二后就退了校。王根良单亲,在陈老师教育下后进变先进,每天能早早到学校打扫教室,为此陈老师还将王根良的事迹改编成一出小话剧。只不过他最后还是退学去了新疆建设兵团。
初三开始,陈老师让学生自愿结合成立学习小组,为中考做准备。还让我请父亲到校给班级同学做了一堂报告,要树立“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升了高中努力读书,再考进大学报效祖国。落考了,去农村、去边疆,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建设祖国。
填写志愿时,陈老师说:“大家要将母校填为第一志愿,只要在及格线上,母校能保证你有书读!”于是同学们纷纷将沪东中学做为志愿。
1963年中考那天,是过江去杨浦区的一个中学考试的,记不得是哪个中学了。
就一天考了语言、政治、数学三门。然后静等消息。我们也没有什么心事,该玩则玩。
同学们的录取通知单纷纷收到,我一直没有,家长与我心里都不着急。想来那时人们将读书看得很开。
上海邮电学校体检的通知单是在最后一天的上午9点后方才收到的。是我自己不好,填写通信地址时画蛇添足,在1的下面画了短短一条线,美术字不像美术字,一不像一、二不像二,投递员以为是招远路29弄,没人收就作为死信处理。亏得常年为我家送信的投递员阿姨十分负责,送到我家来试试,对了。
我赶到上海邮电医院体检时,医生正准备收摊。见了我,就弱弱地问:“侬哪能噶笃定?”惭愧!
邮校在杨浦区招生十名,我们沪东中学倒有三人。同班Y同学再次同窗四年整。
邮电学校在嘉定南翔镇沪宜公路四虎桥畔。北侧是南翔电台,四周装有电网保证安全。1963年秋天开学后,上海供应每人每天二两花菜叶子的情况还没有解冻,让学生吃好是学校领导的一门重要课程。所以学校北侧与电台交界处设有猪圈,食堂总有“下脚”饲养猪猡相对方便。
八人一桌,吃的集体饭。同学们最喜欢“什锦烂糊面”,油煎带鱼鸡脚爪,鸡鸭肝肠碎蛋黄。S同学一餐吃了老秤14两,难受得倚在床脚捋肚皮。
不少学兄、学姐留校成了教师,周秀娟老师是班主任,任课老师中有十二位专家和工程师,这是校长开学报告中引以自豪的东西。
纵观四年,不管基础课与专业课,自己学业绝大多数都好与比较好,也一直积极要求上进,除了担任班级小组组长外,也担任入团积极分子的组长,各方面都能带头。可惜班级也是小社会,我天生不会拍马溜须,浪费了家庭不错的政治条件,废了自己。
英语仍然不行,游走在三分上下。初中读英语的同学合并成英语高级班,读俄语的合并成英语初级班,我想努力,可惜是麻袋子做龙袍——不是这块料。
体育不错,是学校足球队,田径队队员,参加过嘉定县春季五公里越野跑,获得过纪念奖牌,参加过邮电足球联赛、中专足球联赛,名次却很差。
文革开始后,不愿意斗领导、老师、同学,相信党、相信工作组,被归纳为保皇派一类。行动受到造反同学的监视,上个厕所他们也派个人跟着。周秀娟老师被他们打成第十三个牛鬼蛇神。造反派冲击了学校档案室,让我得知自己中考三门成绩217分,不算好也不坏。一言难尽,不说了。
读了四年中专,1967年该毕业时,又毕业不了,挨到1968年,整整五年才分配工作。造反派再次冲击毕业分配,他们去了想去的单位,我们被分配到造反派不愿意去的单位。我们那沪东中学66届的高中同学大多去了崇明农场。是福是祸?三十年后同学们方才明白!
文革后,南翔邮校改建成通信器材厂,老师愿意留下的成了厂里的工人,周秀娟老师因文革的原因,身体极差不愿意再做教师,就留在了南翔通信器材厂。
想继续做老师者,学校在老沪闵路邮电半工半读学校新建后重新做了教师。我参加了在新校举行的1992年三十周年与1997年三十五周年校庆。满心期盼四十周年校庆时,因企业改革,邮校划归邮政局管理,只能在沉默中死亡。
踏上工作岗位后,一直梦想圆那读书之梦。连领导都说:“侬哪能噶想读书?”
高考也好、职大也罢,因子女小、工作上又有一定压力,没有时间复习,只能眼看着一次次失去机会。忽如一夜春风吹,1983年有红头文件说:“老中专生,是公司级先进,可以免试读预科一年,考试成绩合格后方可升入业大读书。”
我非常珍惜这次机会,也是由于在邮校时打下的良好基础,重读就是复习也。在预科班自己成绩不能算最好,但也算得上较好。想预科刚开班,班级59人,中青年皆有,还有一对父子。两周下来,剩下40位同学,一学期后只剩下29位学生。升学考后只有一半不到进入普陀区业大。我们那个预科班班长有一门成绩是59分,她母亲还是教育学院的老师,说情也没用,哭得一塌糊涂。
马国昌、蒋和森、沈福良都担任过我们班主任。马老师上的物理课是真的有水平,一粒弹子在斜面上滚动的受力分析讲得一清二楚。王康乐老师的微机也上得相当有特色,入木三分。不过授“概率”课的老师我曾与他有过对话,询问:“概率怎么学懂它?”答曰:“我也不懂!”我再问:“哪我们怎么考试?”答曰:“倷就放心。”吃了定心丸。
普陀区业大原来在长寿路上海灯泡厂隔壁,九十年代往长寿路叶家宅方向搬迁到纺织工业局职校了,记忆中与同学去拜访过一次。
普陀区业大四年,班级前三名皆是年轻者,他们比我们聪明,脑子好使,若论前十名者大多是我们老中专生。
不论工程数学、普通物理、模拟电路、电子电路、微机Z80,自动控制各门课程,我们的成绩普遍不错。
有个场景,记得沈福良老师的模拟电路与王康乐老师的微机原理考试前,两位老师关照我的是同样的话,“侬考得好点,阿拉奖金全靠侬嘞!”哈哈,想想也蛮有趣的,不过我没有让两位老师失望。
毕业设计我们组团成立一个小组,专攻数字电路,最后也成功了,毕业论文也写得不错。
毕业后,与业大的老师有过一段时间交集,为学校办了些应该办的事。听说岑副校长是苏步青的高足之一,没有核实过。弹指间过去了三十多年。
为我的老师我的学校而写。老师们,你们都好吗!
洋洋万言,离题千里了吧。
匆匆忙忙中想起这个话题,没能反复修改。时间不等人,就让它面世吧。
感谢林林总总老师提供的信纸!
2019-9-10
信纸作者:林林总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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