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灶革命4.0

（唐德华）

    在很久、很久以前，人类学会人工取火，从此摆脱了茹毛饮血的远古时代，逐步改吃熟食，减少了疾病，促进了大脑发育，大大改善了人类的体质，开创了人类文明的新纪元。千万年来，炉灶也在不断更新进步中成了人们不可缺少的生活用具。

    1975年10月，在黑龙江务农的我结婚成家。那时炒菜做饭用的是灶头，烧的是柴火。北大荒天气寒冷，取暖专门有烧煤的炉子。炉子连着火墙，燃烧产生的烟气通过烤热火墙来散热取暖。灶头的烟道连着火炕，烟气经过火炕的烟道烤热炕面，最后与火墙的烟道汇合，一起由烟囱排出。

    我和妻子都是城市知青，缺乏生活经验，刚成家时常为缺少烧柴而发愁。在农场里获得柴禾的方法有二：一是靠体力，自己动手，自给自足；二是靠关系，花钱到基建队买板皮（木材的边角料）。好在农场附近就有山林，有山就有草和灌木丛。经济并不宽裕的我自是选择“靠山吃山”。一天，我骑车去九连办事途中，看到路旁小山上有很多灌木，是榛树条。这不是很好的柴禾吗？回家后，我和妻子商量好一起割榛树条。星期天一早，我便骑自行车驮着妻子直奔小山，埋头忙碌一上午，累得汗流浃背、腰酸腿疼，但看着一捆又一捆的劳动果实，烧柴问题解决了！我和妻子也愁云尽散欢颜露。

    烧柴有了，只是解决了问题的一半。烧灶头也有学问，弄得不好，烟气倒灌进屋，呛得人眼泪鼻涕直流，甚至导致烟气中毒，严重时会出人命。我结婚没多久，北大荒的冬天就来了，室外气温通常在零下二三十度，呵气成霜，滴水成冰。一天半夜，患有神经衰弱的我在睡梦中突然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顿时惊醒，赶紧也叫醒妻子。走进厨房一看，满屋子全是烟！幸好卧室与厨房间有两道门隔着，只有少量烟气飘进卧室。我想起之前听说过因为烟囱堵塞、烟气倒流造成烟气中毒死人的悲剧故事，吓出一头冷汗，连忙把炉火灭了。我们夫妻也算逃过一劫。第二天天刚亮，我小心翼翼地爬上满是积雪的屋顶，只见烟囱内壁因为挂着厚厚一层冰，通气内径只剩一个拳头大小。原来烟气中含有水分和烟尘，在流经烟囱时受冷成霜挂在烟囱壁上，日积月累，冰霜越积越厚，烟囱内径越来越小，甚至造成堵塞。排气不畅，烟气就容易倒灌回屋里，引发烟气中毒。我急忙找来工具，将烟囱内的冰挂全部铲净，仔细疏通了烟道。从此，我有了经验，每隔一段日子就去检查下烟囱是否通畅，避免危险再次发生。后来，我逐渐掌握了烧灶头的诀窍。烧火时要把柴禾架起来，柴禾间留有间隙，便于空气流畅，这样火头才旺，热度才高，柴禾也烧得干净；否则，柴禾挤成一堆，没有空气助燃，便会只冒烟而没火焰。

    1991年末，我调回上海工作。当时没有住房，只能租农民的房子住。租的房子里没有煤气，只能用煤饼炉。但煤饼卡在哪办？煤饼在哪买？煤饼怎么运回家？我“两眼一抹黑”，毫无头绪。幸亏人事局的同事小吴、小董帮忙，热心地帮我去办煤饼卡、借黄鱼车，好不容易把煤饼买回家。由于长时间没用过煤饼炉，我晚上不大会封火，常常一觉睡醒发现炉子灭了，只能早晨重新生火，费时费力，还会耽误孩子吃早饭和上学。我虚心向别人请教，慢慢学会了煤饼炉的使用和操作。原来封煤饼炉过夜，炉子下方的风口至关重要。风口留大了，煤饼会很快烧完，炉子自然就灭了；风口全封死，风进不了炉膛，缺少空气，煤饼也会熄火。只有风口大小留得恰当，不断有少量的风（空气）进来，煤饼才能维持一晚上最低程度的燃烧。第二天早上，一打开风门，随着空气流入，煤饼马上会剧烈燃烧起来。为防止煤饼炉没封好熄火，我还预备了一只煤油炉救急，早晨可以快点烧泡饭。当时上海的煤油也是凭证定量供应的，完全不够天天烧。又是同事小董慷慨伸出援手，把他家的两个煤气罐借了我一个，帮我解决了大问题，再也不愁女儿上学迟到了。

    1993年，区政府机关福利分房，我分到了红旗新村一套小两居室，是有煤气的，彻底解决了煮菜烧饭的难题。煤气灶既干净又省事，只要轻轻旋转开关，“啪”的一声，火就打着了。后来煤气又换成天然气，热能高还环保。做饭时，每每凝望那跃动的蓝色火焰，想着终于告别了上海人用了几十年的煤饼炉，告别了炉灶2.0时代，总感觉只有《好日子》里的歌词“生活的花朵是我们的笑容……今天明天都是好日子，赶上了盛世咱享太平”最能抒发我的心境。

    前年，我爱人体检时查出肺部有小结节。我在上海990广播“活过一百岁”节目中听过，肺部小结节的形成可能跟厨房烧菜时产生的油烟气有一定关联。尽管厨房安装了脱排油烟机，但收效不佳。经朋友介绍，得知2010年上海世博会上曾展示过一种德国生产的电炊具叫“小美锅”，做菜做饭完全没有油烟。还可以用微电脑来控制烹调，食材和调料精确到克，时间精确到秒。设置好程序后，无需人守在跟前，机器会自动工作，菜烧好它会自动发声提醒。

    我和妻子到这家公司实地考察。工作人员给我们做了操作示范，用“小美锅”做了红烧鲈鱼、糖醋排骨、清炒西兰花、罗宋汤和花卷。我们品尝后感觉味道不错，关键是烹饪过程中没什么油烟，所以尽管这锅价格不菲，但为了健康，我当即预订买下。

    如今，我家做菜、做馒头花卷都用“小美锅”，菜的口味很好，很是入味。做红烧鲈鱼最有意思：先将鲈鱼用料酒、生抽腌制好，再用蒜头爆香，然后将鲈鱼肚子向上，沿着锅壁放下，倒入葱姜和少许水后盖上锅盖，电脑板上设置好10分/100℃/逆时针/低速烹煮。机器启动后，鱼会逆时针旋转，好像在锅里漫游一样。10分钟后，红烧鲈鱼出锅，肉质白嫩，爽滑可口，味道鲜美。最妙的是“小美锅”确实没有油烟。原先我家的脱排油烟机一个月就要清洗一次，现在3个月洗一次也没有多少油腻。

    从烧柴禾的土灶头到满弄堂冒烟的煤饼炉，从一打就着的煤气灶到智能无烟的“小美锅”。炉灶的变迁中，看到新中国成立70年来时代的进步，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环保意识的增强，也看到中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图片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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