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修改发表于2025年08月07号 15点 阅读 4655 评论4 点赞16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第二部 12-2
方步群离开了姐姐家,脚步沉重得几乎要将地面踩裂。天边堆积的云团低垂着,厚重得像铅灰色的幕布,要把整个世界都遮蔽起来。她没有带太多东西——一只旧帆书包,一套换洗衣服,还有一本有些破损的《安娜.卡列尼娜》,像她破碎的生活,页页都有裂痕。她低着头走出家门,不敢回望一眼,背后有一只手正在紧紧地关上那道门,把她的过往、她曾经依赖的一切都隔绝在外。她并没有明确的去处,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中沉重得难以承受,仿佛全世界都知晓了她的耻辱。她甚至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害怕遇见熟人,更害怕看见别人的眼睛,那里面也许并无指责,甚至可能只是好奇。
夜晚来得悄无声息,她躲进了学校的教室,那是她惟一熟悉且不会拒绝她的空间。她蜷缩在教室后排的木椅上,双手抱膝,脸埋在臂弯里。夜深时,风穿过破旧的窗缝,将她的身体一寸寸冷透,而她并不在意。第二天,她早早地从睡梦中惊醒,不是因为阳光,而是因为噩梦。在梦中,她回到了姐姐家,那道门再次开合,而每一次推门,她都看见姐姐怔怔的眼神,那眼神中满是失望与厌恶。
又是一个夜晚过去了,肚子早已空寂,但饥饿远不及内心的惶恐来得真实。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已经被整个世界遗弃。直到第三天清晨,当她迷迷糊糊地靠在窗边打盹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轻唤了她的名字:“方步群……你怎么睡在这里?”
那是范思云,她的同学,眼神中充满了诧异、怜惜与不解。范思云轻轻拉住她的手——那双温暖的手,是方步群许久未曾触碰过的人间温度。她的眼泪终于落下,不是为自己的不堪,而是为那份从未预料、却骤然降临的善意与接纳。放学后,她跟着范思云回了家。这个普通的工薪阶层家庭,从此向她敞开了温暖的大门。范家夫妇待她如同己出,既无质疑,也无怨言。那份平静中流淌着的真诚关爱,成了她重新站起来的依靠与慰藉。直到她与范思云一同考上大学、进入寄宿学校为止。
十五年后,姐夫患直肠癌离世,方步群站在他的墓前,手中捧着一束洁白的百合,那花香温和而沉静,宛如一段无人再提的旧事。她静静凝望墓碑上的照片。那张脸已在她记忆中变得模糊不清,那是她人生中第一个男人,也是第一个将她从“少女”推入“女人”命运的人。她无法说清自己内心究竟涌动的是怨恨、悔意,还是一种奇异的悲哀。这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不是在告别一个亡者,而是在悼念那个已彻底死去的、曾经的自己。可命运始终没有停止对她的引诱与牵引。第二个男人、第三个……他们都曾以不同的姿态出现在她生命中,有的温柔如水,有的激情如火。他们的名字、面容、声音,在她回忆的长廊中逐渐模糊,唯独相同的是:他们都曾在她的美丽面前低头。那种被人追逐、被人仰望、被人渴望的感觉,就像一种令人上瘾的迷药,一次次地提醒她——她是被命运偏爱的人,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获得爱、金钱、资源、赞美的女人。起初,她对此仍心存几分警觉。她知道,那些给予总是带着交易性质,那些温情背后总是潜藏着不明的欲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警觉逐渐被一种轻蔑取代——一种对男人、对爱情乃至对道德的轻蔑。她学会了笑而不语,懂得了何时回应一个眼神,如何掌控一个沉默的场面。美貌成了她唯一真正可以控制的资本,也是她最锋利、最隐秘的武器。慢慢地,一种看似微小、却日渐滋长的骄傲悄然在她心中扎根。它初像一颗无意闯入心田的种子,甚至带着些许羞怯;可后来,它生枝蔓延,攀附着她的意识,使她渐渐习惯于一种危险的逻辑:“为什么要用努力换取尊重?只需微笑、眼神和沉默,美貌便能替她开辟道路。” 她并未向任何人表露过这种思想,甚至对自己也刻意掩饰。她将这份傲慢藏在礼貌之下、柔弱之中、女性应有的优雅背后。她的生活变得光鲜,拥有了让旁人羡慕的一切:高档住宅、名牌衣物、优雅的朋友圈、看似从容不迫的未来。而她对这些接受得毫不费力,仿佛一切本该如此,她只是顺应了一个“理所当然”的命运安排。
方步群心知肚明,世上的女人大多渴望活成她那般模样,尽管她听得见背后的闲言碎语。但她并不会因此退缩,依旧我行我素,以其特有的坚定姿态,体验着那种井然有序的“幸福”生活。但她又开始疑惑:尊贵的生活是否真的代表了内在的幸福?因为总有一种莫名的空虚,在夜深人静时渐渐泛起。不是喧嚣退去后短暂的寂寞,而是那种即便置身人群中,也无法填补的孤独。她渴望被人真正理解——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因为她的思想、灵魂、温柔的正义感,和隐藏在沉默背后的敏感心智。她开始沉浸于书籍、艺术,甚至是古典哲学和宗教冥想之中,试图触及那个她始终无法命名的本质: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那种对“真理”的追问,使她在华服和高跟鞋背后,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孤独,却也更坚定。终于,在一次孤独得近乎痛苦的自省后,她意识到,是“爱”——不是被爱,是去爱。不是顺从命运将她摆在万人宠爱的宝座上,而是她自己伸出手、迈出脚,主动去感受那种给予、牺牲与依恋所带来的不可替代的生命体验。她的心颤抖着承认:她从未真正爱过。她所拥有的,不过是被爱带来的虚荣感与安全感,而不是那种穿透灵魂、摇撼意志的爱情。她的美貌曾是她最强大的护身符,如今却成了最厚重的铠甲,将她禁锢在一个无菌的牢笼中。她渴望脱下这副铠甲,即便代价是受伤、流泪、心碎。她在心底默默问自己:“倘若我此生不能去爱一次,哪怕一次真正的爱,我的生命,究竟算不算活过?”
她曾不止一次幻想,在某次旅途中与他不期而遇,或是在一间临水的河廊酒吧,亦或某个高规格的晚宴上,与他不期而同席。他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分离时依依不舍,仿佛命运刻意安排的重逢与错过。但这一切,终究只是她心中美好的愿景。她始终渴望着,有朝一日那个“他”会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即便只是一瞬的闪现,也足以成为她此生无憾的真情体验。但问题是:她被人爱得太多,以至于忘记了去爱的能力;她被世界围绕得太久,以至于忽略了自己内心的荒芜。她那片情感的处女地,就像一块静静蛰伏的土地,外表平整,实则布满裂隙,只等一声足够响亮的春雷,将埋藏其中的欲望、惧怕与希望一同唤醒。直到那天李学钦的出现,她的血液中猛然涌出了一股近乎黑暗的冲动。那不是单纯的欢喜或惊讶,也不是她惯于接收的男性目光所带来的虚荣感,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到令人几近畏惧的渴望:她想要放逐自己,放逐那一切被称为理性、优雅、体面与克制的东西,投入到某种不被允许、也从未敢想的生命征途中。
她望着他,仿佛看见一扇门悄然开启。门后是混沌,是火焰,是某种不可名状但令人心神震颤的可能性。她害怕,她真的害怕。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种冲动若不遏制,将会摧毁她所拥有的全部。 “我怎么会这样?”她在心中默默问自己。可越是自问,越发现那不是一个理性的问题,而是一个灵魂的问题。它让她看见了自己从未正视的深渊——她渴望真正地、一次彻底地去燃烧自己。
对于正在上演的这一幕,李学钦同样心知肚明其中的意涵。他相信命运的指引,并决定孤注一掷——也许,这将是他在那令人窒息的环境中,找回那个迷失自我的唯一机会。他刻意不去深想其中的因果,因为结局本身对他而言已足够令人恍惚、不真实。他倾向于忽略过程中的复杂与细节,而将这一切视作一场轻松愉快的游戏。也正因为如此,他在任何场合下都显得恰如其分、从容不迫、自然大方——仿佛这一切本就该如此发展,不带丝毫多余的犹疑或焦虑。
短暂的友好时光终究如春风般转瞬即逝。当命运的天平逐渐向他倾斜,他内心深处潜藏的野心便如干涸大地上的狂风骤然升腾,释放情欲的渴望犹如滔天洪水冲破堤坝。终于,他让她彻底体验到了他对女性的粗暴与不尊重——那种行为,如同一场早已在阴云密布的天际酝酿多时的暴雨,迟早要倾泻而下。
那天,他手持晚报而来,她早早地在家门口等候,准备询问一些装修工程上碰到的问题。就在她还未将支支吾吾的疑问表达清楚,还未做好必要的心理准备,至少她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时机,他已悄然接近,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还没等她从迟疑抽回神来,手中的图纸便被他夺去,她的身躯在墙角被挤压,扭曲、颤抖。余光中,她瞥见地面上散乱的图纸和报纸,宛如他撕下的面具。就这样,一个她既期待又害怕的时刻,在这个看似平常的午后骤然降临。她像被迷雾中的风尘暴所困,茫然不知所措。刹那间,她完全失去了自控而任由其摆布,在剩余的意识中整个人被牵引着去了他方,迷失在途中。只觉得身体自上而下被有序的操控:时而温存,时而野蛮,时而如风吹杨柳,时而似惊涛扑岸,她的生命在被有力地弹奏,被轰轰烈烈地强调……
她沉醉其中。当所有往日里曾视为理所当然的爱举,被重新塑造,被重新编排,被赋予全新的开启密码时,她的感官被打翻,一寸寸绽放出从未有过的芬芳与战栗。以致于当晚,当清水一雄如同狂风骤雨般闯入她的身体,那白天悄然堆叠的甜蜜记忆却迟迟不肯褪去。当他猛然深入,她的身体虽屈从于当下的节奏,心灵却仍旧徘徊在午后那片神奇而无法言说的光阴里。可是为了遮掩那场感知错乱引发的动荡,她拼尽全力回应,就像一个在梦魇中奔逃的人,用最后一丝气力冲刺——不是为了到达,而是为了逃离那段比梦更真实的沉溺。
她常常在黎明之前醒来,爱情在她心里如一团火。她渴望那种打破秩序、挑战陈规的激情,渴望在李学钦那坚定而略带野性的目光中找到自由,仿佛只要他牵着她的手,她就能逃离那一砖一瓦堆叠起来的人生牢笼。然而,就在她准备放任自己沉入那份欲望时,另一个声音却悄然响起。那不是恐惧、是理性、是记忆,是那个多年来像兄长、像朋友,又像她命运守护者般的男子,用时间堆叠出一份厚重的恩情。她明白,没有他,她和弟弟早就不知道会漂泊到怎样的命运边缘。她将心头的矛盾细细地说给李学钦听——起初是带着辩解,后来是自我揭露。她想要挣脱,又害怕脱离后身无所依;她想被理解,却又不敢坦承那最真实的渴望。
而在李学钦这边,他的心中没有固守不变的情感之石,但这并非源自于他对爱的不专一,而是他痛苦地意识到,他无权对爱进行专一的承诺,他没有专一的资本。很显然,一旦他们之间的关系稍有风声,她便要如纸牌屋般失去所有如今看似稳固的依靠。他深知男人在尊严上的那条不可逾越的底线,更明白女人为情所拥有的那种近乎自毁的决绝,更何况那些尚存温度的记忆,是他至今仍无法摆脱的幽影。对于她,他所能给予的,除了炽热的爱之外,其他一切都是空白。若时光倒流至数年前,他会坚定地、毫不犹豫地劝她离开那个男人,会让她相信爱情的至高无上,相信真心能够战胜一切。但如今,如果他还这样做,那无疑是在欺骗她,欺骗生活本身。他不能那样做——那样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与破碎。他深知,自己所面对的,不仅仅是渴望,还有作为一个男人必须承担的责任与重负。他的内心同样充满了矛盾与纠葛,爱与现实交织,激情与理性撕扯,一刻不得安宁。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将爱情转移到了那些隐匿在奈良周边的小旅馆中,在那里延续他们创造的奇迹和灿烂。尽管在那紧闭门扉的黑暗中,他们的身体疯狂地纠缠,沉溺于无法自拔的情欲深渊。然而,在这看似无尽的激情背后,李学钦的内心却如暴风雨中的船只,摇摆不定。他知道自己必须远离眼前这个迷失方向的女人,为她守护原本平静无波的生活。可是每当思绪飘至那不可避免的事实——她同时属于一个日本男人时,他的理智便被嫉妒和愤怒的毒液腐蚀,胸中燃起的烈火促使他想要紧紧将她攥在手中,用他的力量击溃对手,将她完全据为己有。结果,他如愿以偿。她对他的感觉,就如同荒漠中的仙人掌,长年干涸却仍不死心地渴望雨水的滋润。她的依赖渐渐加深,从最初在慌乱中寻求慰藉,到后来被无尽的欲望所吞没,掀起一波接一波难以遏制的狂潮,身体中潜藏的所有暗流都被瞬间释放。她依偎在一旁,眼神中显露出迷茫,夹杂着渴望与恐惧的复杂情绪。
彼时,奈良的夜是如此的静寂,而她的心在翻腾,她正狂奔在一条无尽的爱途中,穿越夜色,穿越过往,穿越那些无数次自我否定与逃避的碎片。她吞噬着周遭的静默,享受一种彻底失控的状态,像是一个终于挣脱束缚的人,在爱河里汲取到了从未体验过的震颤。爱!是什么?这个永恒话题又一次要她去探索,去解析。爱!可能就像一道回声,在快乐的高潮中抖动你生命的弦,产生最和谐的音律,它渴望的是灵与肉的交融,是彼此的献祭与信任。她曾不是这样。过去的她,在一切结束之后,总会迅速跑进浴室,将浑身上下冲洗得干干净净,不肯留下哪怕一丝混浊的余味——仿佛那是某种必须被彻底清除的痕迹。可如今不同了,那些在她肌肤上吸附着的痕迹整整缠绕了她一夜,甚至到了翌日清晨,依旧不肯褪去。她不忍抹去,也不愿洗净,就像不忍将一段尚未说尽的梦从脑海中驱散。当清晨的风从街角穿窗而入,她便贪婪地嗅闻那股飘忽不定、混合着海盐与油墨的味道——那正是他留下的印记。
既然命运让她撞上了这样一个的男人,她便渐渐对他过往在其他女人身上的“业绩”产生了兴趣。起初,他含糊其辞,三言两语搪塞过去。但她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步步紧逼,非要他一一道来,坦白那些曾经的“罪行”。 终于有一天,他索性一股脑儿地将过往的一切向她和盘托出。本以为坦白会换来更深的信任和依恋,他甚至设想,她会因此更加难以离开他,更加死心塌地。可出乎意料的是,她只是默默挪开了身子,走到一边,沉默不语。面对他的追问,她迟疑了片刻,终于沉重地开口:“我要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的语气冷静得近乎冷酷,却掩不住那份隐隐的失望与羞辱。她想到了那些被玩弄、被丢弃、被遗忘的女人——那些她曾经不屑一顾、甚至嗤之以鼻的命运,现在却如幽灵般逼近。她不能成为她们,不能让自己的人生被一场荒谬的感情玷污,尤其是在她一向骄傲、自矜、近乎洁癖的精神世界中。这种被玷污的恐惧,比失恋本身更让她惶恐。她的洁癖不仅是对身体的,也是对情感、对命运、对她自我认知的守护。从那一刻起,她不再信任他。他的温柔,他的热烈,他曾低声说过的誓言——这一切在她心中渐渐变得空洞而可疑,就像一幅画在潮湿中褪了色,再也无法辨认当初的真伪。但情况似乎又不全然如此。一个更深、更原始的情感正悄然靠近她的内心深处,那是一种不容辩驳、根植血脉的责任感。母亲临终前的眼神,那沉重而温柔的叮嘱如同一道烙印,一次刻入了她记忆的深处。她记得那天黄昏的光线,母亲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的几缕金色,那是生命本身在对她低语。她曾允诺——用她一生的爱去庇护母亲最牵挂的人。而她信守了承诺。她把弟弟从命运的低谷中捧出,以自己的意志为他遮挡风雨。但现在,那曾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了。她的心被撕裂成两个方向:一边是血缘、责任、承诺的重量,一边是她所渴望的、或许早已破碎的爱情幻影。她站在这撕裂之间,无所适从。
这一变化,李学钦却全然未觉。他仍以为,那不过是她一时的情绪波动,是女人惯有的矫情与反复。他没有意识到,裂痕早已悄然生成,根基也在无声中动摇。直到有一天,她冷静而坚定地宣布与他分手,他才如遭雷击。可当他看见她那张毫无玩笑意味、无比严肃的脸时,他终于明白——这一切并非一时冲动,而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分手以后,她似乎把自己的身影拉进了孤独和凄冷的深渊,每个夜晚都被愧疚与思念的幽灵缠绕。她忧虑着他的不幸,因为是她的决定,就认为所有的责任都在于她事先的盲目,他成了一个无辜的被伤害者,这种执念附在她心头,让她的愧疚变得愈加浓烈。而他却表现出了近乎冷峻的坚韧。他没有回头,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犹豫——因为他自以为已经识破了她离开的秘密:那不是一个临时的决定,而是一条早在他们相遇之前就蜿蜒在她生命里的小路,他不过是那条路上与之擦肩而过的过客之一,而非她命定的终点。
每个清晨,她依然能听到他准时送报的声音,那报纸落在门后的轻响,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以往在这相同的时刻,她总是怀着满心的期待与隐秘的激情醒来。她会轻轻推开门扉,在门缝间与他交换一个短促却炽热的吻。有时,那个吻便像点燃的火线,将他们牵引至门内,在无人的廊道里缠绵成一场爱意的风暴。可每一次沉沦之后,她又总要紧紧搂住他,低声恳求他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她怕那个容易惊醒的弟弟忽然从梦中醒来,撞见他们这段潜藏于清晨缝隙中的秘密。以往在这相同的时刻,尤其当风雨交加之晨,她会不由分说地披衣出门,驱车上路,在街头找到他,将他绑在自行车上的报纸全数搬上车,像一场不容抗拒的劫持。然后,他们一同在街道间穿行,沿途投信送报。事毕,便将车泊在那人稀景秀的猿泽池旁,双双翻滚进后座,在衣物纷落间沉入彼此的身体。恰此,晨风送爽,垂柳轻拂池面,他们在那狭小的车内缠绵不休,在冰冷的皮座上肌肤相贴、呼吸交融。幸而秋意渐浓,车内热浪翻涌、车外寒意逼人,车窗蒙上了一层薄雾,将他们的隐秘世界与尘世隔绝,只留下彼此的喘息与心跳,在封闭的车厢里回响。
早啊!是的。多谢!多谢。多谢!沙老师:多谢!多谢。多谢!学习了。多谢!炎热酷暑/挡不住内心一团火/欲火焚身/烧不透金陵一只铃?是的。在下始终以为:(根据我多年的办案经验)方,从一开始就错了/且大错特错啦!为何?性侵之后/心理/心灵/就会有一道/抹不去的阴影/裂痕/深渊/沟壑/的也/于是/对于男性/都是/及其/抵触的/乃至于/一生都/无法自拔/走不出来的也?!多谢。多谢。多谢!学习了。祝福您:夏安——安度一夏也!越写越精彩也。
沙金
感谢老牛老师坦诚而精湛的点评,他丰富的人生经验总令我受益匪浅。此中既体现了事物的普遍性与特殊性,也映照出人性的多样与个体的冲突。美貌很快温暖了方步群后来的岁月,使她比一般普通女性更容易走出那段阴影。有时我们会陷入逻辑推理的迷雾,但只要源于真实生活,推理便已圆满。值此立秋之际,谨祝老师安康如常,顺遂如风,万事皆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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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金老师小说的这一章节,又是非常独特的。既然描摹爱情世界,在人们的印象中总是双向奔赴的。而他的主人公却是单向的,始终处在被“爱”的角色。虽然这种被“爱”有时带着被“辱”,有时带着被“迫”,但通常是带着被“赏”,因为她的美,足以让她享受这一切,但她却没有真正地爱过一个人。这样畸形的爱情,让她在“幸”与“不幸”中难以取舍。而当她第一次从心灵深处爆发出想爱一个人的时候,甚至这种爱已像岩浆一样喷涌到火山口,却被她的“难以取舍”活活扼杀!给人一种撞碎灵魂的感觉,一种渗入骨髓的疼痛,是天下最大的不幸吧!老师正让小说走向越来越深邃的境界!
沙金
正如王老师所洞见的那般,小说注定将向人性的幽微深处延展,那是一条不可回避的道路,迟早会通向关于人生哲学的沉思。起初,我并未意在织造一场缠绵的言情剧,而是想通过人物的情感与命运,揭示生命更深层的涌流。后续章节,必将一层层揭开其真正的面貌,犹如晨雾中渐显的远山,静默却不可忽视。衷心感谢王老师的深邃点评,您的睿智为我照见未曾觉察的幽处。值此立秋,愿老师安康如常,顺遂如风,万事皆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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