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修改发表于2023年05月27号 22点 阅读 10291 评论3 点赞13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最想念的,是我儿时喂养过的那只蝈蝈儿。
我的故乡,是沂蒙山区里的一个小山村。村后不远,就是连绵的丘陵山坡。夏秋季节,行走在山坡羊肠小道上,满耳朵里便是蝈蝈儿的叫声。
灌木丛是蝈蝈儿最好的家。远远地,听到青翠的槐树丛里有只蝈蝈儿在歌唱,可走近时,它却息了声。我们小伙伴们便悄声蹲在丛旁,仔细看每一根枝条,分辨蝈蝈儿到底隐匿在哪条枝上。哦,看见了,看见了,它在那里!我们兴奋得拍手又蹦脚。可接下来,得小心了,看清蝈蝈儿在哪条枝上,千万不能急于去捉它,得看好蝈蝈儿可能逃跑的路线才行。看好了四周的地形,数清了几处草棵,放心去捉枝上的蝈蝈儿吧。可还不成,还得小心槐树枝上尖刺儿,不然扎破手,会疼得呲牙咧嘴地。注意了以上几条,捉蝈蝈儿便多了几分准头。邻居的三儿,是我最要好的小伙伴,他是捉蝈蝈儿的好手。轻轻地靠近,快速地出手,瞧,蝈蝈儿便挣扎在三儿手中了。偶尔,三儿也会失手,不过没关系,赶紧按照早就看好的它可能逃跑的路线仔细去寻找吧。逃在草丛里的蝈蝈儿,真不易寻找,谁叫它的外表与草的颜色一致呢。虽说难找寻,但每次蝈蝈儿总难逃三儿的法眼,要不咋说他是捉蝈蝈儿的好手呢。
我们捉住的蝈蝈儿,是盛放在自己编织的笼子里的。往年家里种的高粱秸,我们扒拉半天,终于从柴火垛底下翻出来。把高粱秸按骨节折断,再把秫秸的外皮剥下来,劈成一样宽窄的长条儿,我们称呼这长条状的外表皮为“秸门儿”。用“秸门儿”交叉组合,编成四四方方的两片,把两片合起来,用绳子扎出八个角,便组成了一个精致的笼子。这便是蝈蝈儿的安乐窝了。
将装了蝈蝈儿的笼子挂在门外的石榴树上,清晨,太阳不照,它不叫,太阳一照,它弹起心爱的土琵琶,唱个没完没了。声音那个清,那个脆呀!我总高兴地围着笼子转个不停。晚上,太阳没了影,不热了,它叫的更欢实。
不知三儿从哪里听来个方儿,说蝈蝈儿吃了辣椒,它会不停地鸣唱。他说他试了,挺管用,叫我也试试。我从娘的菜篮子里拿了一只红色的大辣椒塞给蝈蝈儿,谁知它还真吃,吃了后,它真的唱个不停声。只是瞧它的样子,似乎很痛苦。此后,我再没喂过蝈蝈儿辣椒。
渐渐地,秋,深了,天,凉了。我那石榴树上笼中的蝈蝈儿,早关闭了好唱的歌喉。只等中午太阳照热了,它才偶尔亮一嗓,却总蔫儿吧唧的。每天晚上,我会把笼子收进屋里去,早晨,瞧太阳高过我家东屋顶了,才把它拿出来。一天,我跟娘到大舅家去玩,晚上没回来,谁知父亲忘了给收起笼子来。我那可怜的蝈蝈儿,僵死在深秋的寒夜里。
手拿着蝈蝈儿的尸体,我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最后,将它埋在了村后山坡上的枯草丛里。我想,那儿才应该是它的家。而明年,会有无数的同胞来为它歌唱,因此,它也就不会寂寞了。
如今,我儿时的伙伴们,早已长成孩子们的爸爸,只是不知,他们的孩子是否又在重复我们儿时的梦?而我,却远离故乡,见他们一面都难。
难忘的,是我儿时喂养过的那只蝈蝈儿。只是不知,今天的蝈蝈儿,你还是我儿时的那个样儿么?
请选择你想添加的收藏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