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修改发表于2022年01月07号 06点 阅读 10164 评论3 点赞20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法医(仵作)学习手记——我也怕死尸
之二傣乡“麻风”女
叶子
在西双版纳工作期间,我发表过一篇散文《傣乡晨浴》(回到上海工作后,作了修改再次发表时,改名为《清晨浴女》,并有续篇《晚霞浴女》),写的就是我在傣乡插队落户时,遇到一位被当作麻风女的傣家姑娘,并为她治愈皮肤病(那做家女并非麻风,而是一种皮肤病)的散文故事。
西双版纳不仅是充满生机的土地,而且是让人神秘的地方。走进傣家村寨,就融入进绿荫如盖的树木,艳丽多姿的花草,掩映在秀竹芭蕉丛中的竹楼,醇厚朴实的风土人情中,更有那个不可复制的美丽———傣乡晨浴,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山美水美人更美。
在傣乡遇到晨浴是我放牛的时候。我插队的傣家寨养着不少牛,农忙时用来干活,农闲时需要放养,放牛比较轻松却同样赚工分,我们知青都会争着参加。那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跟着一个叫波岩光的傣族波涛(上了年纪的男子)去放牛。拉开牛栏门前的横杆,牵出头牛,引导着牛群蹒蹒跚跚地出了寨子,赶到山坡下的青草涧边,那里水多肥足,草长得茂盛。牛很老实,一口一口咀嚼鲜草,不乱跑。待牛群吃饱后,我们就往回赶牛。走到寨前木桥下,就有几位傣家姑娘挑着水桶走向河边,我们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匆匆洗手擦脸。突然,波岩光拉住我的手,惊慌地说:“快走快走,河里有琵琶鬼。”顺着波岩光的手指,我看到有个身影站在河中,是个名叫玉罗的傣家少女。
波岩光说玉罗是村寨里的“琵琶鬼”,她的母亲已被送进了麻风病防疫区,担心这姑娘也被传染上,便把她居住的竹楼圈起来不准她出来,安排专人把木柴和粮食送到门口,还通过竹子水槽把水送进去。寨子里的人都把那里看作是禁区,常常绕着道避开那个地方。
刚到傣乡时,公社干部就告诉过我们傣家女人有晨浴习惯。平时高挽发髻,软软腰肢裹着长长筒裙的傣家女,在晨雾中的流水洗浴中犹如孔雀戏水随心所欲,可不要大惊小怪的。然而生了病的女人是不准洗澡的,尤其麻风病人,在解放前不是被赶进原始森林,就是被残酷地活活烧死。虽然我们知青对麻风病不甚了解,然而见到傣家人对麻风视如魔鬼也就害怕起来,何况玉罗的竹楼与我们知青住的竹楼相近。
我曾在一本医药书中看到,说麻风病是一种毁容的疾病。因此,我十分注意玉罗的一举一动。玉罗本应是漂亮的傣家少女,因为生病 让脸庞变得高低凹凸,眼睛也有点变形,露出的手臂、小腿更让人躲之不及,然而她依然默默地坐在阳台上绣筒帕(傣乡挎包)、洗头发,有时还站在阳台上主动与我们打招呼,我们却很少搭腔,这让玉罗十分痛苦。
我的祖辈都是从事中医药工作的,懂得药浴能治皮肤病,便趁上山打柴时采摘野菊花、蒲公英、香樟叶,让玉罗洗用,还请父亲从上海寄来磺胺类的药品送给玉罗。相处半年多,玉罗的皮肤病好了,变得光彩照人。不久,玉罗的母亲也回来了,原来她也只是患是皮肤病。
我动员知青首先拆除围栏,走进玉罗的竹楼与她们一起喝水、吃饭,还与她们一起下地,一起上山。慢慢地,傣家人不再害怕了,玉罗母女也就回到了傣家人群中。
晨曦初起,微风习习,掠过山岭,拂过溪流,玉罗欢快地解开头上的包巾,散落一头长发,提着筒裙一步一步走进水中,轻盈灵巧地掬水,婀娜多姿地扭动,在大自然中散发出原始的气息。青春活力的傣家姑娘,衬着弯弯的河流、翠绿的竹丛,构成了一幅美丽的晨浴图。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因病变得丑陋的姑娘,然而丑陋中却隐藏着美丽动人,因此,我对丑陋少了许多心理障碍。
信纸作者:叶惠麟笔名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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