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已经有四五套西服，儿子又在银行工作，家里西服成堆，不是正规场合，穿西装还是挺拘束的。本人休闲贯了，穿着一直随性随便，常常也地摊货上身。再说，退休了，出席正规场合大大减少，西服是用不上穿的了（其实原来的四五套西服，有的也仅仅穿过不到十次）。所以儿子结婚，本不打算再置办一套西服，可好友提醒，儿子婚姻大事，总得买一套新的西服，哪怕蹩脚点，一定要新的才是，不然要被人牵头皮的。

    事情就是这样，只要有人发调头，做事情就不得不考虑方方面面。如本来想自己退休也快一年了，儿子结婚，单位的同事就不请了吧，尽管自己喝过不少同事及其子女的喜酒。也是同事的一句责问：“侬迭个人无么朋友咯？”呛得我瘪了。无语，只得细细琢磨请谁谁谁，还要排好座位，尽量避免被邀请的贵宾一人向偶，尽可能地做到举桌甚欢。

    哎，一大堆杂事，真不知道自己当初结婚是如何过来的。前几天逛婚博会，订喜糖、看蜜行程。这几天紧紧张张地跑城隍庙，买窗纸喜帖、绸带拉花、子孙桶、电子炮、绒毛玩偶小家电等奖品。还要打扫新房，整理房间，接新娘的嫁妆，熨烫几个房间床上的四件套，铺床叠被，地板去污打蜡，淋浴房除污加酸性涂层（防止肥皂水积垢），擦玻璃窗。好不容易昨天中午抽了个空，陪老婆去买衣服。知道老婆买衣服是最难的一件事了，一直就拖拖拖地，谁也不想提起，一直挨到婚期就在眼前。为什么？人老派，不新潮，长得矮胖不出彩。其实，我早就在市百一店、新世界、永安公司女装柜台兜了好几圈，真的找不出适合老婆穿的衣服。老派点的衣服嫌难看，新潮点的衣服穿不出。还不穿裙装，不穿套装，不穿大红大绿，不穿奇装异服，呵呵，还真的不好买。

    记得，当我们还年轻的时候，曾经陪老婆去南京路买衣服。南京东路路口就有朋街女子服装商店。那一次进去就看到一件粉灰白三色相间、横条纹、斜肩拼接的呢料马甲，想都没有想，就买下了。真的到了我们五十出头了，此时的南京路都不知道怎么买东西了，或者说就是我们这些上海的“乡下人”还在逛南京路。前一次是老领导的女儿冬季结婚，明天就要吃喜酒了，老婆的衣服还没有搞掂。晚上两人急吼吼地赶到新世界，兜兜转转，再漂亮的服装穿在老婆身上都是拱七拱八的，都快关门了，兜得我们心慌意乱。好不容易看上一件挂牌5800元的上青色黄牛肩甲的羊绒大衣，招呼营业员下架试穿，两位营业员只当没有听见。叫了四五次，两位营业员才上下打量我们，满腹疑惑的眼神在我和老婆的身上扫来扫去。“真是两个穷鬼！”我自己知道，我和老婆穿得很“烂”，就是乡下人逛大世界的那种。说来也神，这件大衣穿在老婆身上就是妥帖，打折3600元，为了明天的场面，买了。后来，这件大衣一直挂在衣橱里，穿了不会超过十次。

   后两次买衣服，也都在7、8年前十月左右，都是为了赴同事孩子结婚的酒宴。那个天气，热。老婆还是特别热，动动出汗的那种。也是兜了老半天，结果在永安公司二楼的凯撒、莉莱两个品牌的女装部买的短袖套装，记得两件短袖衬衣都是1500元以上，裤装也都一千出头。好在这两个品牌都是做中年妇女服装的，衣服尺寸偏肥，款式和色泽还算得上文静雅致的那种，当然“福太太（所谓胖女士衣着的著名品牌）”的做工和料子都是不能比的，价格更是不能比的了。

    昨天陪老婆买衣服，还是先在新世界二楼兜了好几圈，实在无法入眼。就直奔永安公司莉莱品牌店。一路上两人就为了买衣服不开心。我以为，买衣服就是要自信、敢穿。当然，有点文化素养，可能借助服装穿出些品味来。老婆可不是这么想的，总认为这个花型太大，那个色泽太艳，自己穿不出。弄得我筋疲力竭，远远地坐在一边，看营业员怎么忽悠老婆买衣服。最终的结果，老婆还是在营业员的鼓噪下，在我早就打好样的几款服装中挑选了一条裤装，三件上装。这样一来，营业员知道是办喜事的“婆婆装”，价格就咬得紧了，件件服装过千，你还没有办法讨价还价。我是一个原则，只要老婆要，付钱，回家，累坏了，还不早点休息。不知道女人买衣服是否都如此烦恼，可想而知，肯陪老婆买衣服的男人是多么的伟大。

    今天中午，早下班，就是为了“乡下人”重新逛逛南京路，为自己买一套西服，也为伴郎选一套西服。想想，还是先去新世界看看吧。换乘一号线，人民广场下，到新世界观光电梯上四楼，迎面那家西服店，进去。一套宝蓝色西服，上衣口袋一标牌1580元。问营业员，这套西服1580元？回答，是西服，上衣1580元。问，那裤子呢？回答，另外配，大约600左右。我“奥"了一声。又问，这配好的一套是多少钱，回答，6200元？我懵，又问，上衣1580，裤子600，怎么会是6200元呢。这个1580元的标牌会不会是领带的价格？回答，不是领带的价格，这一套就是6200元，侬哪能算不来咯啦？看我一脸的疑惑，营业员拿出计算器在我面前敲打起来，呶，4600元加------我连忙打住，再问，你这上衣是1580元吗？回答，是。我又问，那你裤子是600元，这4600元哪里来的呀？营业员有点不耐烦了，侬哪能介（ga）笨咯啦，算术也否未做咯！哎吆吆，这样算得清爽的营业员，我还真不敢在她那儿买衣服了。拜拜。

    上面那位营业员一听口音就是外地人。倒不是对外地人有成见。当下的上海人，不敢说99%，可以说90%以上原来都是外地人。上海么，本来就是一个移民城市，它比较宽容，不但接纳了外地人，还融入了外地文化。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在服务行业，特别是服装营业员，上海营业员的贴心、知心、素养不是外地营业员一天两天能够学会的，甚至于一辈子都不会，只要她不肯融入上海的文化。

    比如说吧，不管是新世界二楼的女装柜台，还是永安公司的二楼女装柜台，你跑进去，印入眼帘的几乎都是乌赤墨黑的花团锦簇，还大都是硬桥桥咯料子，总以为跑错了地方，到了王阿姨做广告的七重天九楼，看到了满世界的地摊货。我想，如果重拍《红楼梦》，刘姥姥的服装在此地可是俯拾皆是，件件妥帖。哪里去寻上海人讲究的色泽淡雅，料子顺滑？而这些服装的出产地，不是广州，就是浙江，原来的上海服装企业可能早已经消失殆尽（前些日子听说朋街服装店重新开张，地址似乎在徐家汇，还是新虹桥？我没有记清楚）。

    上二周，也是我陪儿子去买结婚服装。出了十号线南京东路站，右手就进了雅戈尔公司的旗舰店。二楼西服部，一位江西的营业员接待我们，我们看中的服装，她竟然在柜面上找不到我们想要尺寸的裤装，只能跑到仓库里翻寻半天，结果还是没有找到（要知道，即使淡季，她的每月工资都在6000元左右）。还是那位上海人领班，问明白孩子做什么工作，买西服派什么用场。当儿子说他工作银行的服装就是在雅戈尔定制的，并且还是这位营业员为他量的尺寸，两下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营业员很实惠地推荐，说我儿子上班穿西服都腻了，就是买再好的进口面料的西服也不会喜欢穿的，所以，还是挑选国产料子，好一点款式的西服。并且还为西服配了同一色系的衬衣和领带。西裤也是兼顾腰围和臀围的舒适，提议我们选小一号裤装，放大腰围，以使得臀部不要太臃肿。整个购买过程很温馨，犹如家人陪同选购一样。

    也难怪，上海的商业越来越变得让人看不懂了。或许是我们老了，没有跟上形势。那一天，我在人民公园门口等车，一位外地人问一位上海人，买一样什么东西应该在哪里能够买到，那位上海人竟然无法回答。只听她抱怨，老早多少好，买料子到老界福，买西装到培罗门，买女装到妇女用品，买童装到南京西路，男人买皮鞋到博步，女人买皮鞋到蓝堂，要买剪刀到张小泉------现在侬看看，洋勿洋，相勿相，买么事勿晓得去啥地方，店里也勿晓得卖咯是啥么事，这是个什么世界------真是一天世家！

   是呀，那天听到这番话的我，正好到车站对面体育大楼下的一个叫“培罗成”的服装店，想为伴郎挑一套西服的。不讲这“培罗成”与“培罗门”的一字之差，我想，如果追索历史，可能又会闹出一场“无形资产（知识产权）”的官司了。说那天在培罗成看中一套西服，但是，营业员告诉没有我要的2尺7寸的西裤腰围，需要到厂家去调服装，让我预付定金。第二天，我去付定金，遇到的是换班了的另一个营业员，她听了有点不高兴，不情不愿地回答，厂家也是没有这档裤装了，要么你今天就下单，我去帮你问一下。我知道，如果说是昨天定的货，今天的营业额就不能算在她的名下了。她又何必为你操劳呢（这在过去国营服装店不会发生吧）？我只好说，你就问吧，有我马上付钱。其实顾客又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分配提成的，顾客到店里就是买东西，你们分得这么清楚，对商店的生存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当然，最后还是没有买成。也就是一开始，营业员都没有说实话，这一款西服都没有成套的裤装（好多西服都是企业定制工作服的余款）。

   说了那么多的买衣服的经历，回到原来的话题。今天中午出了新世界，原本想去置地广场买一套原先看好的西服的。路过服装公司，想来都来了，不如上去看看。过去很少去服装公司，为什么，一楼的柜台实在太恶心了，简直就是惨不忍睹的地摊货，真不知道女同胞们能如此忍受。再说，上四楼男装部，就一个电梯隐在服装柜面之间，上了二楼就只见营业员不见顾客了。四楼迎面就是POLO男装，决定为自己选一套“价廉物美”的西服。在付账的柜台旁边的培罗门又相中了一套伴郎的服装，好在两个柜面的营业员都是上海人，交谈无障碍，服务也周到，量裤长，付账，翘边，打包都是她们一手包办，并答应尺寸不对包退包换，还小小地再打了一个折，终于可以打的回家了。

（呵呵，不是想写自己的辛苦，想写写这个世界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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